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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寒,下意识求救,“那怎么办?”
他唇角一抿,齿间挤出两个字,“整治。”
“整治?”我心突然一钝,“哪会有这么简单?”
“不是简单不简单,”他微微眯眼,语气轻飘若雾,“你是担心我公报私仇,借你的手夺酒店和传媒的权利吧?”
我眼皮一跳,倏然抬头看他。
被他一针见血的戳到了痛处,这滋味实在是不好挨。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可是这么像是一张白纸似的被人看穿,那也太惨了点。
“宁蔚,你信不信我?”他倾身,双手撑于我的办公桌上,突然距离我极近,我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根根清楚,倔强的挺立;我能看到他深邃的瞳子,泛着永远冷幽的光束,像是要把我看进心里;我能感触到他的气息,温热的,却又含带些许的无奈和威胁。只是我还没回答,他便缩了回去,“算了,反正我不会害你。”
人就是那么奇怪,在我对他的一系列动作都费尽心思琢磨思考动机的时候,却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打消了顾虑。
我看着他,“我要怎么做?”
“你不用做,”他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竟然笑了起来,语气轻和温良,“你看着我做就好。”
我被他那瞬间的笑容迷失了眼睛,心却在没出息的为迷失寻找理由,既然决定与他踏上这条路,只有信他,别的无路可走。
我早就知道季南安的改革要有一定难度,这些天,以我的名义,他签发了许多文件,第一是要求宁嘉酒店和传媒以财务制度为代表的工作体系绝对透明,实行月报表上报制度;第二是时兴高层中层以及底层工作人员绩效考核一体制,以半月为单位,要将主要工作业绩制作详细报表上报至集团公司,并依照绩效考核数据落实完善工资制度;第三是要求100万以上的重点客户都需要向集团公司办公室做汇总,之前所走的账目重新查清,不得有误。
这三点看似简单,其实却刀刀锋利。
果真,文件仅下发两日,先是传媒和酒店的财务主动找到集团财务总监,说做这些工作有难度,她们的业务量大,再做这些工作实在是有心难为。财务总监按照我的意思回了他们,原以为这个事情就此结束,却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叔叔和姑姑竟然找上门来。
那个时候,我正在季南安房间。这家伙手伤的太厉害,过了这么多天竟然还没好。再加上挣了一次,医生交代,余后的每次伤口处理都要格外小心。
可是他又偏不愿意去医院,所以这中间换药的三次,都得“劳驾”我。
尽管是做戏,我也实在是不想让姑姑看到我和季南安在一起的景象。所以我下意识直身,想距离季南安远一点。却没料到这男人竟像是提前知晓我的想法,一伸手,轻轻将我的手腕握住,“还没处理完。”
我很尴尬,因为不远处姑姑剑一般的目光穿过我的背。季南安虽向我表明之前他与姑姑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关系,可是谁都能看出,姑姑这已经是假戏真做。我与季南安虽然是假的,但是却不可否认,我抢了他的男人。
这个认知让我手心冒汗,咽了好几口唾沫才让自己稳定下来,只能埋下头,继续处理伤口。
依然是那个样子,季南安与宁茂源不轻不重的说笑两句,再将话题转移到我身上来,“蔚蔚,你妈想你了。”
我“嗯”了一声,“她怎么样?”
“她脸色有些不好,我告诉她你最近很忙,她倒也没说什么,”宁茂源轻咳一声,“不过蔚蔚,母女间有什么不得了的深仇大恨,你是做女儿的,过去先低个头多好。?”
“我知道,等这段事情平息下来,我就过去。”
“你……”
他似是欲言又止,我以为这只是他无奈的表现,却没想到身前突然窜过一道影子,还没等我反映过来,便拽着我的胳膊往外拉,那粗栗的手心用力攥着我的手腕,竟像是断了一样。
我的天啊,我妈,我老妈竟然来了。
刹那间我只觉得无所适从,老妈看来是动了怒气,也不说话,只是闷头拽我走。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映过来,“妈,妈,”我努力挣脱,“你听我说!”
她压根就不理会我,眼看着就要把我拖到了门外。我用力抓着门框,已经快要哭出来,“妈……你弄疼我了……”
她用另一只手来掰我抓着门框的手,一下一下,仿佛要将我的手折断一样。抗争太久,我渐渐慢慢没了力气,眼看着就要被她像死猪似的拽出去,突然有个力量把我牵了回来。紧接着,背后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
身边是他的声音,低沉却不乏力度,“苏阿姨,犯不着这样。”
我妈不理他,只是死死的盯着我。那样狠辣的眼神,含带着绝望与痛楚,竟像是要把我吞噬一般。“蔚蔚,”她声音软下来,“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要妈,还是要他?”
她的手指指向季南安,颤抖,坚定。
我的眼睛看着她,两难,游移。
按照做戏的原则,我是必须要和季南安在一起,特别是在宁家兄妹面前,更要表现出两人如胶似漆的态度。可是不行,眼前的是我的母亲,我和她相依为命了那么久,相伴着度过了十六年的苦。那些日子中的每一处伤疤,现在提及,都是那么鲜血淋漓的酸痛。
我挣脱身后人的束缚,即使他在那个时候不愿意松手,仍是紧紧圈着我的腰,我也还是走到老妈身边,“妈,我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