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太后没有来,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可是少年皇帝的脸色实在难看的紧,面色雪白,一双眼下尽是漆黑,像是个缠绵病榻多年的病人一般,脚步也甚是虚浮,一日不见,整个人仿佛都瘦了一圈。
百官跪下高呼万岁,场面蔚为壮观,唯有萧太师只是躬身作礼,抬起头来的时候一改前些日子的严肃,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萧仲纥的笑容,少年皇帝的心揪了一下,又想起凤藻宫的那个人儿,不由得别过脸去。
“皇上早朝,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
“臣有本!”
“臣有本!”
那太监的声音余韵尚未从大殿中消失,便有三位大臣站出来,纷纷表示有本上奏。一眼瞧过去,兵部尚书苏彦田,户部尚书于弄人,刑部尚书郑启明。皆是萧党一系人马,蛰伏了些许时日的萧仲纥终于开始动作了。
昨日的事已是传遍众人,即便是有本上奏的人也紧了紧衣袖,把奏折藏地深了些,少年皇帝近些日子反复无常的作为让众人瞧不透彻,加上今日太后未来,再看佟家人讳莫如深的脸色,人人皆欲瞧个分明。
少年皇帝淡淡的道。“一个个的说吧,郑启明,你刑部有什么事?”
郑启明躬身作礼,将奏折交予下来的太监手上,“启禀皇上。上京宵禁已有月余,近些日子刑部抓到宵禁后出入的大小官员百余人,其中不乏身负重职的朝廷官员,且朝廷有明命,禁止官员出入青楼娼寮,只是近来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事关重大。臣不敢妄自决断,还望皇上圣裁。”
郑启明话声刚落,便有十余名官员从队列中站出来,手上纷纷举着奏折。跪地高声道,“臣有负皇上隆恩,违抗禁令,请皇上治罪!”
少年皇帝皱皱眉。萧仲纥转过脸看向下方地那十余人,淡淡的笑道,“朝廷有明律,出入青楼娼寮者革职查办,永不录用,何况还是在大周危难之际,公然违抗皇命。尔等可对得起先皇厚爱?可对得起皇上重用?”其中一个穿着三品朝服的官员跪的笔直。高声道,“臣等有负皇恩。请皇上治罪!”一脸的视死如归。
这些人自然是萧党地人,还是萧党稍微有些分量的人,众人皆有些品出味儿来了,萧仲纥割肉,那必然有人要付出血的代价,一百多人,那一百多人到底是谁,众人心中皆有几个名字,难怪皇座上的少年皇帝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
用人之际,用人之际啊!
一百多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个个都是肩负重任,不过,再看看苏彦田和于弄人两人的神色,便知道这只是个开头而已,萧仲纥这是在与皇帝说,我萧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死,也能拖下一群垫背的。夺不了李家地江山,至少是个鱼死网破的结局。
少年皇帝不看躺下跪在地上的十余人人,埋头在奏折之中,口中喃喃念叨着什么,每翻一夜,目中的火光便甚一分,翻了三四页之后,啪地一声把奏折扔到玉阶之下,“真真是大周忠心耿耿的好臣子,真真是我大周朝的好福气!”
郑启明如同火上浇油一般,朗声道,“还望皇上圣裁!”
那十余人也齐声道,“臣有罪,国难当头,当重责以儆效尤!”
少年皇帝俯视下方,佟家的人不言语,像是在对他进来地表现发出无声的抗议,萧党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一脸的谨慎,仿佛生怕被牵连进去一般,清流一系人马对此事心知肚明,以曾太傅为首,皆是只低头看着脚尖。
下意识的侧过头去,才发现珠帘已经撤了,那后方哪儿还有什么凳子,少年皇帝的心一凉,却是冷静了几分。
萧仲纥真是想鱼死网破吗?不,这只是他的筹码而已。
佟家不插手,清流亦是乐的作壁上观,少年皇帝只有在人群中寻找那一道身影,“宁大学士呢?”
旁边立即有太监禀报,“宁大学士昨日受了风寒,还发着高热呢。”
少年皇帝闻言露出失望地神色,少了宁不凡这个和稀泥地人在,事情越发的难办了。
摆摆手道,“你等先起来吧,此时正是国家用人之际,留职罚俸一年,再犯则从重从严处理。”
“皇上!”萧仲纥道,“如此处置怕是不妥!”
少年皇帝本就有些无力,被萧仲纥一双虎目瞪着,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虚,下面还有两位尚书虎视眈眈,天知道还有什么让人头疼地事儿。
萧仲纥双目直视皇帝,“此刻正是大周危难之际,如此处罚怕是难以服众,平日里若是有官员进娼寮,便是重罚,此刻却只是罚俸,先例一开,人人皆道是被抓住使些银子便行了,这上京的宵禁是否还要继续?”
少年皇帝语滞,萧仲纥突然笑了笑道,“罚俸倒是也是个良策。”
众人微愣,不知道萧仲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萧仲纥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臣突然想到,南边朱将军又来求粮草,北边镇北将军百里征与刘祭皆道粮草不足,如今国库空虚,罚俸倒是可解燃眉之急。唔,此事还得容臣细细的想想,如何做才能充实空虚地国库。”
“胡闹!”曾太傅一听完便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再做不得沉静状,大步走出人群,“敢问萧太师,这军饷所需多少?这百余人又有多少身家?区区这点银子,够大军几日用度?”
萧仲纥摊摊手道。“老夫也是莫可奈何,户部尚书整日里来与老夫哭穷,恨不得连身家都一起搭进去,只求能填满那几只大军的肚子。钱财用度不过就是两个办法,一则开源,一则节流,节流不必去想。就算咱们饿肚子也不能让为了大周浴血奋战的将士饿肚子不是?只有开源了。难道要加赋税?如今战火连绵,百姓家也是过的艰难,说不得只有另寻他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