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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裳进来便发现少年皇帝是睡着了。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凌霄在她耳边低声道。“取床薄被过来。”
月裳嗯了一声,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条薄被替少年皇帝披上了,“娘娘,外面有几位大人要求见皇上,拦也拦不住,这会儿正向这儿来呢。”
凌霄问道,“怎么?”
月裳在凌霄耳边道,“自从昨儿个皇上允了割让十五座城池地事儿,那帮大臣谏官便一个接着一个的上折子,皇上今儿个早上便没有见他们,躲到后宫,却是被曾妃劝了几句,去寻淑妃,又瞧见小皇子被抱进了翠微宫,又在翠微宫……”
凌霄打断她,“来了多少人?”
月裳为难的瞧了凌霄一眼,“数十位大人,浩浩荡荡的,手上捧着太祖皇帝的训令,誓要皇上收回旨意。”
凌霄抿抿嘴,“宁大学士何日动身?”
月裳道,“昨日说是就这两日了。”
凌霄嗯了一声,“苏统领身边那位副统领叫什么来着?”
月裳道,“那位副统领已是升了正职,如今的副统领是林宽,暂时在苏统领不在的时候代职,今天正好他轮值,此人娘娘是见过的。”
宫变那夜暗夜里那个名字,凌霄自然记得,喜道,“你速去请他过来!”
月裳前脚刚走,门外便响起一声的脚步声,只听见跪倒一片,随即一个声音响起,“太祖皇帝训令,不肖子孙李睿听训!”
少年皇帝身体一震,猛然从梦中醒来,外面的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太祖皇帝训令,不肖子孙李睿听训!”
少年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很快便因为发现身边地凌霄强自镇定了下来,坐直了身子,想做什么,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只能呆呆的坐在那里,看见少年皇帝如此无助的模样,凌霄心中闪过一丝怜悯,坐直有些麻木的身体,低声道,“皇上……皇上……”
凌霄连叫了好几声少年皇帝才反应过来,扭过头不解地望着凌霄,此刻外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少年皇帝焦躁的站了起来,凌霄一把拉住他,“皇上……”
望着凌霄的眼睛,少年皇帝痛苦的闭上双眼,闷声道,“朕错了吗?割掉太祖皇帝用鲜血换来的土地,如今谁都有资格指着朕的鼻子大骂不肖子孙!可是,朕能如何?朕该如何?朕终究不是一个合格地皇帝。”说着苦笑起来,呵呵地笑声比哭还难听,笑过之后。自嘲地道,“也许,朕本就不该与皇太后赌气,交给萧家也好,交给佟家也好,至少不会让大周支离破碎。”
凌霄道,“皇上这是累极了。”
少年皇帝道,“太祖皇帝日理万机。朕如今这么点儿事算什么?可惜,朕都做不来,做不好,做不到!”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地,吼完之后又将脸埋入手中,外面地声音再次响起,少年皇帝恍若未闻。
凌霄埋下头道,“臣妾不以为皇上做错了!”少年皇帝不应声,凌霄继续道,“大周朝养着那般多的官员。国难当头之际,除了躲在家中发抖,他们还做了些什么?皇上大可不必在乎他们的话!”
“这个时候,皇上当强硬一些,国家危难之际,最怕的便是内部意见不统一,此刻的大周朝,只需要一个声音。皇上是君主,皇上自然有做决定的权利,既然作出了决定。便要坚持到底,除非有人能提出更好的建议来,皇上此刻退无可退,只有选对大周最好地一条路了!”
少年皇帝抬起头苦笑。“难道你要朕杀光这满朝文武或者看着他们血溅三步不成?”
凌霄偏着头轻笑,“皇上可愿与臣妾赌一把?”少年皇帝摇头叹息,“这都什么时候了……”
凌霄道,“臣妾与皇上赌,只要杀一儆百,必不会再有人死谏。”顿了顿冷嗤道,“他们定然要留着有用之身报国。”
少年皇帝凝眉,“你有办法?”
凌霄弯弯嘴角。“若是臣妾办到了。皇上便允臣妾一件事,若是没办到。臣妾任凭皇上处置!”
少年皇帝想了想,有几分病急乱投医的味道,“朕在里面听着,你可不许胡来!”
凌霄听少年皇帝也不问她有什么要求便答应了此事,笑的更是眉眼弯弯,应了一声是,便唤人进来替她梳头更衣。
门外的大臣不知道又跪了多久,连连喊了三四十声,在太阳下只觉得口干舌燥,放才看见房门缓缓打开,迈出门来的却是一双穿着凤头鞋的脚。
领头的那大臣是御史张运,此刻手中高举黄封太祖皇帝训令,口中高声道,“太祖皇帝训令,不肖子孙李睿听训!”声落,众人跟着齐声高呼。
凌霄瞥了一眼大汗淋漓的众人,只见眼前跪倒一片各色官服的文武大臣,除了手捧训令的张运,余下个人皆是匍匐在地,背上早就被汗水浸湿透了。那张运则是被烈日晒地脸色通红,汗水一滴滴的向下落,领口胸前湿了一大片。
凌霄道,“诸位大人请回罢,皇上刚躺下,此刻无暇见诸位大人!”
张运闻言垂首道,“皇后娘娘,太祖皇帝训令,便是皇上太后见了也该跪迎,皇后为何不跪!”
凌霄笑了笑,作势要跪,容慧月裳已是伸手扶住,月裳喝道,“张大人,你直闯后宫,惊了凤架,明知娘娘有妊,受不得地面的湿冷,还让娘娘跪接,若是有个闪失,是张大人之过还是太祖皇帝之过?”
张运一阵哑然,“还请娘娘请皇上出来!”
凌霄道,“皇上不会见诸位,诸位请回罢!”
远远的,瞧见林宽领着一队侍卫过来,凌霄抿起嘴唇,张运依旧叫道,“太祖皇帝训令,不肖子孙李睿听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