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猫先生对几个弟子说:“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这是什么乐?‘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又是什么乐?”
谢玄答道:“颜回之乐,乐在‘安贫乐道’。箪食瓢饮非可乐,是颜子自有其乐。乐在淡然无求,浑然无忧,与天地共俯仰。”
“嗯”,猫先生赞许地点头说:“颜回之乐,正在淡泊名利,守真明志。小玄子,你既然知道颜回之乐乐在何处,那你把这个‘乐’字写出来给大家看看。”
谢玄答应着起身去写字,猫先生又问王献之;“献之,你今天想写个什么样的‘乐’字呢?”
王献之看着不远处的水塘说;“我想写游鱼之‘乐’。”
郗超马上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王献之立即答;“子非吾,安知吾不知鱼之乐?”
于是一阵打闹。
猫先生趁机躲到一边吃点心喝茶,根本没一点制止的意思。等他们打完,才问桓济道:“你说他们刚刚是什么乐?”
桓济答:“是嬉戏之乐,同窗之乐。”
猫先生的猫须一翘一翘地说:“那好,你等会就写这个‘乐’字。”
大概一、两个时辰后,桌上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乐”字。他们围在一起一一品评,最后,猫先生宣布:王献之写鱼之乐的‘乐’字胜出。
“不公平!”三个声音同时喊道。
“理由?”
猫先生嘴里嚼着香喷喷的寸金糖,口齿不清地问。对学生寻求公平的呼声表现出了赤裸裸的无视。
“献之既然是写鱼之乐,就应该由鱼来评,而不是由先生来评。”
“也有点道理。不过呢,为师有一个比这更充足的理由。”
“弟子们洗耳恭听。”
“我是猫!”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特意动了动他那两撇神奇的猫须。
弟子们绝倒在地,溃不成军。
我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呢,猫先生突然问我:“小桃叶,此刻你最想写的‘乐’是什么乐?”
我怔住了,因为没想到他会问我。过了一会儿我才回答说:“多谢先生动问,桃叶上月痛失慈母,所以,桃叶此刻最想写的乐,是天伦之乐,是双亲健在、承欢膝下之乐……”,想到一个月前亲手掩埋的亡母,我说不下去了。
“那你能把这个‘乐’字写下来吗?”
“我……”,我慌了。不是不想写,而是不敢写。自从爹去世后,我就没再碰过笔墨了,我还能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