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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啊,咱们今天还吃食堂啊?”操场上,于珊珊一边走一边撅着嘴说:“我都吃腻味了,咱们换换口味,去校门口的小胡同吃吧。”
“行啊。”江若雨吊着一只胳膊,拉着于珊珊的小手,两人步伐一致,连辫子甩动的幅度都一致。
出了实验中学的校门,斜对面的一条小路就是于珊珊所说的“小胡同”。因为距离学校近,那里被发展出了许多第二产业——盖了许多活动板房,里面经营一些小吃。
有鸡蛋灌饼、煎饼果子、臭豆腐、地瓜饼、炸串烤串一类可以买完带走的小吃。也有那种可以点菜炒菜的小吃部。而且还卖啤酒。虽说炒菜的手艺一般,卫生啥的更不用仔细挑剔,但是那里却是他们学校学生经常聚集的地方,因为便宜。
如果要请客什么的,那是最适合学生的地方。不但腰包支付的起,还会找到那种成年人被尊重的感觉。所以不光是他们学校的同学,就连附近铁路二中和卫校的同学也都会来这里。所以“小胡同”这个名字在这一片儿还是很响亮的。
江若雨和于珊珊走进小胡同,两边的饭店招牌林立,所有的板房都统一刷着天蓝色的油漆。空气中弥漫着烤羊肉串的香味,耳旁充盈着小贩的吆喝声。几乎是一走进这条街,于珊珊就开始买吃的了。
看着左手两串羊肉串,右手一个烤饼的于珊珊,江若雨摇头说:“珊珊,你吃这么多还能吃下去饭吗?”
于珊珊嘴边沾的都是辣椒酱,舔了舔嘴唇点头,含糊不清的说:“能啊,啊,那家的豆腐脑筋饼特别好吃,咱们去吃吧!”说着人已经冲了过去。
江若雨耸耸肩,她是无所谓了,反正现在她快饿死了,有口吃的就能把她救活。
跟在于珊珊后面踩上了活动板房的木头板台阶,脚下咯吱咯吱直响,江若雨都担心她这体重会不会把台阶踩塌了。
刚一斤狭窄的小屋,迎面就有一个身材干瘦,年龄四十岁左右,腰系红色花围裙,瘦脚伶仃酷似“周大大”书里描绘的“圆规”形象的女老板迎了上来。
“小同学,吃点什么啊?”“圆规”一边在里面擦出一张桌子让江若雨和于珊珊坐下,一边满脸堆笑亲切和蔼的问。
江若雨笑道:“我们要两碗豆腐脑,两张筋饼。”
“好嘞!我们这筋饼可是一绝呢,马上就来啊!”老板娘笑吟吟的招呼完转身去门口立着的小黑板旁边招呼生意,拉路过的人进屋吃饭。这边已经有一个胖墩墩的三十出头的阿姨将江若雨和于珊珊的饭端了上来。
江若雨见到饭,就好像鱼儿见到水,老乡见到红军,感动的两眼泪汪汪,低头狼吞虎咽起来,就在她吃的正欢的时候,门口又传来老板娘那殷勤的声音。
“快里面坐,里面坐啊。你要来点什么?”
第50章路见不平
江若雨抬头看去,就见“圆规”一边用油乎乎的抹布擦桌子,一边殷殷期盼的看向桌边那个大汉。这姿态简直跟古代店小二有的一拼。
江若雨笑了笑,心说这也是正常的。这条街上客人大多以学生为主,小吃部赚钱不多,这来了个成年人,“圆规”当然会抓住赚钱机会了。
看看这大汉。他身材壮实,起码要有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也就是二十**岁的年纪。坐在瘸腿直晃悠的木头凳子上腰杆还是挺的笔直,坐姿异常端正。方面大耳,皮肤黝黑,面相极善。一看就是耿直憨厚的一个人。只不过他看人的时候目光有些不太灵活,有点呆呆的感觉。
江若雨有些同情的叹了口气,这男人好像有点智障。
“给我来一盘尖椒干豆腐。”男人开口说话,声音低沉,但是却操着一口正宗的山东口音。
“嗯嗯好,还有呢?”“圆规”伸手进围裙里准备掏小本本记录。
“没有了。”
“主食呢?”
“不用。”
“……”“圆规”无语,心里大骂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就点一个两块钱的尖椒炒干豆腐,简直掉价。但是她也没说什么,哼了一声转身尖着嗓子对着厨房吆喝:“尖椒干豆腐一盘。”然后没好气的去门口继续招呼生意,前后态度差异之大让江若雨咂舌,这简直就是“见人下菜碟”的典范啊!
不一会,一大盘尖椒干豆腐被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端上来。山东大汉——洪亮,从包里翻出个塑料袋,“咣”的一声扔在桌上——袋子里是六个馒头。抄起筷子,甩开后槽牙,干巴馒头就着尖椒干豆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江若雨看的有些呆滞,这“智障”看起来好像饿了好几天的样子啊,心里更加同情,摇摇头,继续喝自己的豆腐脑,心说果然是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啊。
洪亮一边嚼着干豆腐馒头,一边感动的差点掉眼泪。啃了十多天的咸菜,今天终于发发狠,吃到一次热乎菜了,好香,真是好香!
夹菜的频率有些减慢,洪亮脑海里浮现出在部队食堂吃饭的那一幕。每次他坐在桌子前,闻到饭菜香,都忍不住想要唱饭前一支歌。摸摸兜里仅剩下的64块钱,洪亮叹了口气,刚被纺织厂开除,在部队这么多年也没攒下钱,这些钱他必须要算计着用,得熬到找到下一个工作啊。
回忆起自己的过去,他无声的叹了口气。他是山东宁济人,今年二十八岁,八岁的时候母亲去世,父亲再娶,继母生有一子一女,十岁的时候,父亲离婚又再娶,又生有一个儿子。连续两任继母对他都是呼来喝去,家里的脏活累活全都是他做。他天生憨厚淳朴,在继母的阴影下就养成了任劳任怨的性格。终于熬到了十五岁,父亲又离婚再娶,他换了第三个继母。可是那个家早已经不再是他的家。父亲儿女众多,好像少了他一个也没有什么关系。他没有待下去的一点理由,于是离开家去当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