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成国公神色如常，不慌不忙地拾起地上书卷，轻轻掸去上面尘埃。
“殿下息怒，不过是些许药物罢了。燕王击溃鞑靼右部，俘虏右贤王达尔坤·巴特尔，立下赫赫战功。且如今又千里迢迢送年礼入京。”
“陛下慈爱，赏赐些东西，实属情理之中。”
裴明宗烦躁不堪，在殿内来回踱步，言语中满是焦灼，“如今老五在父皇心中地位，怕是比孤这个太子还要高了！”
“外祖父，孤刚解了禁足，前日又被父皇一顿痛斥。这朝内外不知多少人看孤的笑话，父皇如今对孤何曾有慈父之心？！”
“殿下，慎言！”成国公脸色一变，轻喝出声。
裴明宗亦自知失言，脸色微白，闭紧了嘴巴。
成国公将书卷放回原处，语气淡然，“殿下不必忧心，陛下就算再如何喜爱燕王，也断不会将皇位交予他。”
裴明宗闻言，猛地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成国公，“外祖父此话何意？”
成国公摇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殿下不必知晓缘由，只用记住老臣这句话便好。”
“我们的大敌，从来都不会是燕王，一直是秦王！”
裴明宗见成国公不愿多言，只好强压心中疑惑。他又想起秦王裴明瑞，心中顿感一阵烦闷。
近来虽说父皇也斥责了秦王，可相较之下，他东宫一系损失更为惨重。
自己与秦王明争暗斗多年，却始终奈何不了他。
“可恨，如今老五色迷心窍，偏偏独独宠爱秦王安插在他府中的探子。”太子咬牙切齿道，“上次让母后出手，想给他送去几个美人，却被父皇拦了下来。”
成国公淡淡一笑，“殿下莫急，如今已是年底，距离来年开春也不远了。”
“再等等，也不急于一时。”
“不如这段时间，让皇后娘娘好好挑选几位品貌出众的女子，精心调教一二。”
裴明宗眉头紧锁，“可万一这段时间，那黄氏有了身孕，父皇不会同意赐下美人呢？”
成国公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殿下放心，皇后娘娘准备的美人一定会赐下的。”
他语气笃定，似是对成功赐美一事有着十足把握。
秦王府书房内。
“殿下，燕王府的曾程奉燕王之命送礼进京，今日进宫面圣，陛下龙颜大悦，赏赐诸多好物。”张贤恭声禀报道。
秦王裴明瑞慵懒地歪坐在紫檀木椅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串菩提。
闻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手将菩提扔到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眼下，太子怕是在东宫气得暴跳如雷了吧。”他语气中满含几分嘲讽之意，“也不知待成国公府与黄府的年礼送完，太子会不会被气得吐血三升。”
张贤低垂着头，掩去眼底的笑意，“殿下所言极是，太子殿下近来诸事不顺，怕是又要气急败坏了。”
“对了，宫中可有何消息传来？”裴明瑞漫不经心地问道，目光悠悠落在跳动的烛火之上。
“回殿下，宫中探子传出消息，皇后娘娘曾有意给燕王赐美，以分黄氏之宠，却被陛下阻拦。”张贤回禀道。
“但皇后娘娘似乎并未死心。”
裴明瑞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寒意，“皇后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殿下，我们要不要在其中想办法安插一名自己的人？”张贤试探着问道。
裴明瑞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就借着皇后的手，在燕王府再安插一个钉子。”
“不过，此事务必瞒着黄氏和黄文俊，明白吗？”
“属下明白，定会谨慎行事。”张贤躬身应道。
裴明瑞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目光再次落到跳动的烛火上，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翌日，曾程开始往京中同燕王府相交的府上走动。
燕王府姻亲、裴明绪当年在上书房的老师、好友等等，曾程忙着代裴明绪一一登门拜访，送上年礼，忙得不可开交。
至于成国公府、户部侍郎府、安阳侯府这三家收到年礼后的种种各异反应，他全然无暇理会。
“父亲，这燕王殿下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