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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时用词很霸道——开除你们,毫不含糊地就把两个小女孩挥手赶走了,只和薄荷玩得不亦乐乎。
玩了一阵后,他们都被正午热烈烈的阳光晒得满头大汗,加上刚吃完饭就跑来跑去的,很快也累了。小花园中有一丛长得最高最密的竹林,下面摆着一张石椅,南南手一招叫薄荷一起过去坐下,休息一下再接着玩。
“你叫什么名字呀?”南南这时才想起要问游戏伙伴的名字。
“我叫薄荷。”
“薄荷。”南南眨着他很大的黑眼睛看着薄荷,似是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东西,“是这个薄荷吗?”
薄荷定睛一看,他小手上托着一个绿色的漂亮小盒子,盒盖上印着好多字,刚上学前班的她还认识不了几个字,但一眼就认出了其中有两个字是她的名字——薄荷。惊奇之极地点头:“对,这就是我的名字,怎么会在这个盒子上?”
南南大声笑起来,他的笑声清亮得像一把金小号。“这是薄荷味的口香糖,你的名字原来是糖的名字呀!真好玩。”
口香糖?什么东西呀!薄荷不知道,看着她疑惑的眼睛,南南打开盒子,里面盛着一颗颗圆圆的碧绿糖珠。他用手指拈起一颗,慷慨地塞进她的嘴巴里:“给你吃一颗,只能嚼,不能咽下去哦。”
这是薄荷第一次吃薄荷糖,把嘴里的糖球一嚼,一种很凉很凉的感觉陡然在口腔里爆发,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特凉的薄荷糖是一种刺激性较强的糖果,很多人第一次吃都会被凉得难以适应。
看见薄荷含着糖咝咝吸气的样子,南南又一次大声欢笑起来,金小号般清脆嘹亮的笑声,在空气中荡出道道透明的涟漪。他一边笑一边也拿起一颗薄荷糖塞进自己的嘴里:“是不是很凉啊?薄荷糖,透心凉,吃上一颗我们都不会觉得热了。”
确实,吃上这颗薄荷糖,那种特凉的感觉在嘴里向全身扩散,薄荷刚刚跑出来的满头大汗一下全没了。而且适应了那种透心凉的感觉后,糖的甜味开始渗入味蕾。一种很特别的甜,凉凉的、淡淡的清甜。
把薄荷口香糖嚼得完全没有了甜味后,南南教薄荷吐掉它,然后准备又开始玩游戏了。刚走出两步,突然又一转身绕到石椅后面了:“等一下,我先尿一个。”
第12节:如果他真的落魄了(12)
他解裤子时似是又想起什么来,扭头看着薄荷笑:“你有尿吗?有的话我们来比比谁尿得更远怎么样?”
薄荷正好也想小便了,小孩子不懂事,没有明确的性别意识,所以南南的话她不假思索:“比就比。”
两个孩子就在石椅后面尿开了,一个站着尿,一个蹲着尿。南南一扭头看见薄荷是蹲着尿时,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满眼惊奇无比:“你怎么蹲着尿?你是女的呀!”
这即是初相遇,她六岁,他也六岁。第二次见面时,是九年后,十五岁的青涩年华。而在薄荷二十四岁这年,她又一次重逢席睿南。不多不少,每次都正好相隔九年。九年又九年,仿佛是一个注定的轮回。
已是经年未见,时光如水,泅在年华里,水渍悄悄地改变着昔日的稚嫩容颜。他们的样子都变了很多,但在这车水马龙的都市街头中,一个照面,他们却都在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这个正午的阳光,和当年那个正午的阳光一样明媚,或者更加明媚。然而这个重逢,却不能使他们的心情明媚。席睿南寒冷的眼眸仿佛北国冬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薄荷知道,他恨她,一点不比她恨他少。虽然,他们最初的认识带着清凉的薄荷香。但后来,香气没有了,只剩下清凉,而且越来越凉,越来越凉,凉到透心凉……
晚上薄荷和安然在约定的餐厅会合。她带了傅正一起来,一见面就递给她一个漂亮小巧的礼物盒:“HappyBirthday。”
薄荷接了后拿着一掂,苦笑道:“胭脂还是粉饼啊?”
安然笑吟吟:“二合一的,上面一层是粉饼,下面一层是胭脂,有空你就拾掇拾掇一下自己吧,别老是这么一副不男不女的样子,太影响市容了。傅正你说是吧?”
傅正只是笑,聪明地不接话。
“对了,找席睿南的事我跟傅正说过了,他让你再提供一点详细资料,说就这样凭一个名字去找人很难找的。”
“我能有什么详细资料,要有就不用劳烦人民警察出马替我找人了。”
傅正无奈地一摊手:“薄荷,那这个忙我恐怕很难帮得上你。你要知道这座城市的常住人口超过六百万,总人口将近一千万,在千万人当中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薄荷点点头:“我知道很难找的,找不到就算了吧。我下午也是一时激动才找了安然说起这事,现在算了,就不麻烦你了。”
傅正则好奇地问:“安然说你要找这个姓席的人出来整他,为什么?他跟你有仇啊?”
看来安然没有对他多说什么。别看她平时活脱脱一话篓子,有的没有的能说一大堆。但还是识得轻重,不该说的绝对不会往外说,哪怕是对她亲爱的傅正。薄荷不由赞赏地瞥了她一眼,她心照不宣地对她眨眼一笑。
“是啊,我跟他有仇,不过也不是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所以,如果他运气好别再被我遇上,我也就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了。”
薄荷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了傅正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