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德尔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我没有逃,兄长的体罚是我应得的,我的确没有达到他与王室的期望。”卡约斯严肃地说,好像这是什么所有人都应该认同的觉悟。
温德尔一口气被噎在嗓子里,惊恐地摇头:“不,卡约斯,这不正常,你明白吗?
他握住卡约斯的小臂,看向银眸雌虫充满着纯粹的迷茫的双眼,不知为何更加心痛。
温德尔发现自己一直自以为是地认为卡约斯在改变,从他经年累月的心理创伤中缓慢康复。
但直到此刻,温德尔才猛然惊觉,王室二十多年来对卡约斯造成了如此之大的伤害,像是漂浮在海洋中的冰山,温德尔现在知道的部分只是九牛一毛。
“小虫崽不应该受到任何责骂和体罚,即使他们做的不好也不应该,尽管我很怀疑你口中的‘没有达到期望’是因为没能在八岁掌握十二岁的东西。”
“十五岁。”卡约斯说。
温德尔过了半秒才意识到,他的意思是自己受到惩罚,是因为没能在八岁的时候掌握普通雌虫应该在十五岁掌握的知识。
他甚至一时说不出话来。
卡约斯瞥见了他难看的面色,主动安慰:“没有你想的那么糟,都只是皮肉伤。”
温德尔一点也不相信。
“真的,”卡约斯说,“兄长只是为了敦促我进步,他是关心我才会这么做的。”
温德尔半是困惑半是愤怒地凝视着墙壁上的痕迹,那些干涸的血迹都是卡约斯小时候留下的,这让他的心脏隐隐作痛。
卡约斯的话让他的胃里出现了一种冰冷刺痛的感觉。
“这就是你喜欢用疼痛惩罚自己,用疼痛嘉奖自己的原因吗?”温德尔问。
卡约斯顿了顿,他之前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看到熟悉的室内布局,看到那些和身上一些伤疤的形状位置,都完美对应的墙上刻痕,卡约斯重新回忆起了童年时的感受。
自打有记忆起,他被王室放养在这个小小的建筑中,被送去严格管理的小规模授课军校。
卡约斯努力地赶上加速五倍的课程进度,但他永远做的不够好。
每一次的成绩发放都会由军校负责虫族直接通知卡约斯的兄长,他总是名列前茅,是被表彰的对象,但大皇子的标准比军校更加严苛——所有不是满分的科目都会让后者狠狠皱起眉头,用失望和愤怒的目光看向卡约斯,然后导致源源不断的伤口。
但那是他为数不多的、能见到能成为家庭成员的机会,于是年幼的卡约斯发现自己在听到门厅处传来声音的时候,会一边护住自己的头,一边渴望地睁大眼睛,希望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大皇子的身影和疼痛责骂联系在一起,但也和被关注的感觉联系在一起。
“也许。”
卡约斯对自己并不了解,但温德尔说的似乎有道理,他对疼痛的痴迷和依赖,可能的确来自于幼年时建立的错误的条件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