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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心就“轰”的一声,着了。
月亮你告诉我,你还在和她在一起吗?哦,他和她在一起才是天经地义呢,我只是,只是他的义妹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义妹。
想起欧阳义兄,义妹石榴苦巴巴地笑了笑。你是和她在一起吧?今夜星光灿烂,今夜无人入睡,今夜香汗淋漓,今夜娇喘连连。
呸,我滚还不行吗?!
我折回院里,在池水边坐了许久。他和心尖上的越姑娘如鱼得水,可我呢,我呢?曾经我说,他是月亮,我就要当莲花,不与任何人有染,才能配得起他的明亮。可事实哪是这样?我的内心车水马龙,他却在跟别人花月春华。
我撑着额,泪不可抑。却忽见柔白月光下,一道黑影从空中由远而近掠来,落上屋顶,然后猫着腰在瓦片上疾行。
我认出是卒。咦?这么晚了,他在搞什么名堂?我的后背贴在柱子上,大气不出地眯眼观察着他,他像是在找人,不时翻起几片瓦,朝身下的房子里瞧一瞧,再轻手轻脚地将瓦片放回去,继续找寻。
他在找什么?他的主子是越家的座上宾,照理说,要什么只管开口就是了。莫非这处大宅子里,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越家院落很大,我越待越心慌,见卒的身影消失在檐角,赶忙溜回房间。第二日我起来时,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去敲欧阳的房门,里头竟有动静。没一会儿,他来开门,睡眼惺忪,扶着门很倦地问:“早啊,石榴,我再睡会儿,你自己去玩吧。”
昨晚他明明是不在的,几时回来的?他和卒在做什么?我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连越天青找我喝茶我都在走神,本是想请他陪我去找“袖里珍”的,但雨下了起来,我们只好窝在庄园里玩。有钱人的生活也很无聊,除了喝茶、品酒、下棋和弹琴,似乎就没别的事可做了。哪有在草原上好玩,那是我至少能数数鸽子摸摸鱼,还能和阿白谈天说地,嗯,我又在想他了,我同病相怜的殿下,你在泽州怎么样?
茶再好喝也只是茶,偏生这位雅人还要给我说禅机,他说两年前,庄中来了一个僧人小住了数月,他们赏着雪,喝着清酒,在火炉上蒸了一块白玉豆腐下酒,我说:“就一块豆腐?那多寡淡啊。”
越天青笑道:“这就是禅的意境了,小可倒甚喜欢这种雪夜清淡的趣味。”
我可不敢苛同:“豆腐再好吃也就是一些大豆,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才是大快活。”
一阵风来,沾了雨意的袍角在我跟前站定,头顶少年的声音道:“男人再好看也就是一些骨头和肉,你却是喜不喜欢?”
是欧阳,我不看他,兀自说:“那得看是什么也的男人了,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跟的是意中人,够是不够?”
越天青看着我,又看看欧阳,眼里弯出了粼粼的光,没说话。欧阳大咧咧地坐下来,手中食盒往桌上一顿:“香菇鸡丝面,吃不吃?我可喜欢吃了。”
我晨间是用过餐的,但才巳时,我闻到面香,又饿了。他有备而来,递给我一个食盒和一双筷子:“吃。”
他自己也吃着一份,看样子是饿坏了,囫囵吃着,视越天青为无物。我被他的吃相感染,心知肯定很香,忙打开食盒,也吃了起来。他夹了一朵香菇吃了,对越天青说:“我还记得幼年时道你家做客,最爱的就是一碗鸡丝面,天蓝海笑过我是叫花子投胎。”
话里话外明白无误地宣告了他们是一家人的事实,我心里堵,胡乱吃了几根面条,就再也吃不下去,见他连面带汤吃得喷香,气不打一处来,拿了筷子挑着香菇和肉丝,活活地在碗里拼出了一张乱七八糟的人脸。
欧阳连面汤都喝了个精光,反过头来看我,咦道:“这是什么?”
“你。”我存心丑化她,用了大小明显不一的两朵香菇给他当眼睛,尤其是右眼,大得惊人,看上去颇像一直独眼龙,很邪恶地瞧着人。
“龇牙咧嘴的,我瞧着倒像你。”他伸过筷子,移过当成眉毛的鸡丝,又把葱花鼻子和辣椒嘴巴换了位置,笑眯眯地说,“多想你发脾气的脸。”
画面被他改得很狰狞,半点儿都不喜庆,我扔了筷子拉长了脸:“我是不如别人好看,多谢提醒。”
“啪”的站起来转身就走,身后还传来欧阳和越天青说话的声音:“这人老爱闹别扭,哈哈哈哈哈哈。”
哈你个大头鬼,你义妹我不玩了,找“袖里珍”去。
塞外正如越天青所言,别说花朵了,连青草都见得少。我待过绿湖和草原,无一不是满眼的葱绿,但这边真叫人失望,所有的绿都被越家抓去养在自家院子里了。我冒着雨四下走出老远,既没见着悬崖,也没找着奇花,闷闷不乐地回了越家庄。
神医是在撒谎,何故?欧阳并非头一次来到此地,他早该知道世上并无这种奇花,不拆穿是为带我前来,有何用意?还有,昨夜卒是在探查什么?我坐回亭子间,头痛欲裂地想着,只觉谜团越来越多,却无从开解。
午饭和晚饭又是在一张大桌子上吃的,欧阳是乘龙快婿,越家上上下下都很殷勤,准备的菜肴也都是他喜欢的,他迟到可口的,就给我夹几筷子,还不忘向越母献媚:“岳母大人做的这道‘雪梅娘’和十几年前的一样好吃,那年我就惊为天人,呵呵。”
“三少爷是性情中人,越某只怕招待得不精致。”越天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