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传统技艺传承人门下学了好些年的徒弟,就算没有出名发家,也不至于?缺钱才对?。
但常有思?却?忽然嗤笑?似得笑?了一声。
“我怎么知道我不缺钱?哦对?了,我没告诉过你们?,三年前我就不再学艺了,在社会上?漂来漂去,你觉得我有什么钱?”
姜延周怔住了。
常有思?说那个师父教的手艺太难了,而师父又太严了,开给学徒的工资也少?得可怜,“我就是上?了几次网,约女孩出去玩了几趟,钱花完了他不给我,还说要把我赶出门去,那我干脆不学了。”
他把自己的离开说得理直气壮,好像学泥塑也和他不擅长的学校的课程一样,不想学就可以丢了。
姜延周向他看过去,在这个熟悉的脸上?,再也找不到那年庙会,他熬了几夜做泥人时的兴奋样子。
那时他还说,“我不指望卖钱,我只?要能捏泥人我就很高兴,要是庙会上?有人夸我两句,那我就更高兴了!”
那时他说他是真的喜欢,是真的热爱,可现在又算什么?
姜延周突然笑?了起来。
“我一直以为你有天分?,但因为家里?困难所以没办法全心全意做这些事,没想到,你所谓的热爱,就这么廉价。”
“对?!就这么廉价!”常有思?突然像被?戳到了痛处一样,突然抬脚踹向了姜延周的椅子。
姜延周被?绑在椅子上?,跟随椅子咚地倒在地上?,他还是那样笑?着?,抬头看向脸色古怪的发小。
但常有思?声音尖了起来,“你懂什么?!”
“你家里?那么有钱,怎么能懂我们?这种穷人心里?怎么想?我到后面?连约女孩出去都拿不出来钱了,我还学什么手艺?谁tm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出来?!我只?想赚大钱!”
他咬着?牙,盯着?姜延周。
“你们?这种有钱人的热爱、梦想,对?我来说太远了。我首先要像你一样有钱,有体面?,没有后顾之忧,才能谈那些!”
他在嘶吼,将他满腔的不如意尽数发泄。
姜延周默默看着?,已经不想再跟他讲什么了。
常有思?把姜延周又拉了起来,他也说不要讲这些没意义的话。
“等你爸妈把钱给我,我就放你走,咱们?两个人,以后也不需要再见面?了。”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脚才在一张被?撕掉扔掉的纸上?。
姜延周看过去,闭了闭眼睛。
那是一幅画着?各式各样泥塑的画作,但却?在常有思?走过之后,沾上?了他脚下的污泥。
姜延周忍不住仰头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笑?常有思?现实,还是笑?他自己太天真。
现实好像总能改变一个人,把人心里?最明亮的东西磨掉,最黑暗的东西无限放大。
可惜,常有思?和那三个越狱犯的绑架计划走向了另一条路——
他父母报了警,而警察很快就锁定了这个地方。
察觉到不对?劲之后,四?个人脸色都变了。
那三个越狱犯是蒙着?脸的,但是常有思?是露了脸的,他露脸是为了把姜延周引过来,当然也是觉得姜家就算知道是他也不会怎样,反正他也不准备留在国内了,尤其在他爷爷已经去世之后。
可三个越狱犯却?突然要求,要把姜延周撕票。
“他就算没见过我们?的脸,也听过我们?的声音,很容易给警察提供线索!而且他们?家没给钱还报警,既然不守规矩,那就应该撕票!”
话音落地,常有思?身形突然僵住了。
他自眼角向姜延周看过来,姜延周亦看了过去,昏暗的厂房里?,姜延周听见常有思?嗓音微颤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