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都走了个干净,殿门也被关上,邺王才深吸一口气上前,到瑞臻塌前。
瑞臻嘶嘶喘着气,呼吸有些困难,眉头都皱到一处,眼神又有些涣散。邺王伸手抚了几下瑞臻的眉头,没有什么作用,便转而攥住他搭在床边的手掌。
干,瘦,又冰又冷,没有一丝力气。
邺王不禁用力,似乎这样就能将自己的温度跟意志传达给他。
也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温暖,瑞臻又清明了些,将目光挪到邺王脸上。
邺王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轻声道:“你还是放弃杀我了。”
话音刚落,瑞臻眼神闪动,似想做什么,但他已经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了。
邺王摸摸他的脸颊,似乎是想安慰,末了却长叹一声:“为何不继续下去,你就是这样……厌恶么?”
“……你,都知道……”瑞臻不知从何处爆发了力气,挣扎着一字一句说。
“罢了,”邺王没有回答,二是凝视他双眼道,“既是你心愿,朕……放你走。”
他这话说的艰难,字字剜心,没想到多年辗转纠葛,到头来仍是这样一个结局。邺王一生未逢败绩,他唯一一次心动,竟成了唯一一次失败。
邺王虽极力想控制自己,但仍不由将瑞臻手掌越攥越紧,嘴唇抿成一条线,仿佛一开口就会说出什么有失身份的话。
瑞臻自然有所感,忽然扯出一个含义不明的微笑,竟就此闭上双眼。他还有微弱的呼吸,这副架势竟是在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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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王寝殿的房门依然紧闭,门外一干人焦急地等候着,谁也不敢离去,朱谨更是一扫淡定,在门前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殿门,眼中充满担忧。
直到三个时辰后,红日已将将西斜,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
邺王从里面出来,眼角有些红,但神色已平静。他看了看跪了满地的人,对最前面的朱槿说:“厚葬了吧……葬到,含清殿去……”
他声音平稳,却叫朱槿一惊,没敢抬头看他表情。耳边只听缓慢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擦的声音,那是邺王渐渐走远。
瑞臻的葬礼是朱谨一手操办的,他带着跟了瑞臻很多年的几名侍卫,将一口看上去十分朴素的木管抬入含清宫。没人知道里面是何情形,也没人知道瑞臻到底被葬在何处。
那一日,邺王将自己关在在寝宫的某个偏殿,整整一日都没出来,连早朝也没有去。
这次朝臣们也沉默了,没人敢在这时候去碰触这位君王的逆鳞。
而第二日,当邺王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高高的龙椅上时,已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