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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听雪却只是径直走向皇帝,将手中的茶放到了桌上,一笑倾城:“皇上,不如尝尝奴才亲自为皇上煮的茶?”
皇帝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雪,你又违了朕的旨意。”
穆听雪却随意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纤尘不染的袖口在桌面扫过,轻微的水声响起,一杯弥散了清香的龙井送到皇帝面前:“这种地方又偏僻又荒凉,偏偏皇上还执意要前来。奴才也是怕皇上来了这里,喝不到好茶,才跟了来。”
皇帝终于转过脸来,对上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淡淡一笑:“你惯常会违抗朕的旨意,也只有你这般不懂规矩了。”
穆听雪慵懒的笑着:“好歹奴才服侍了皇上这么几年……”他狭长的丹凤眼瞥了一眼吴永连,“听闻吴公公跟了皇上将近二十年呢,也不见得有奴才这么了解皇上吧?皇上还不若让吴公公告老还乡,只余奴才一个人服侍皇上,岂不也好?”
吴永连顿时涨得脸色通红,一旁的风林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料穆听雪的目光又移到了风林身上,微哼一声:“据闻风侍卫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上次他与奴才过招,可是奴才的手下败将,皇上若要出门,又何需非得带上他?还不如只带上奴才,倒也省得麻烦了。”
闻言,风林也同时变了脸色,恼怒的将视线转向了一边。
皇帝嗤笑了一声:“你这牙尖嘴利的,朕的内监总管和侍卫统领都被你说得一文不值,你叫朕颜面何存?
“皇上的龙颜,不是时时刻刻存在奴才的心里吗?”穆听雪再次将那杯茶往皇帝的方向推了推,浅浅的笑着。皇帝静静看着他,伸手将茶端起来,浅浅抿了一口,淡淡夸赞了一句:“手艺又进步了。”
穆听雪见他的模样,径自缓缓摆弄起了自己的手指,不满的挑了眉,道:“奴才的手艺进步了,皇上反而不喜欢了呢?奴才赶了这么长的路才寻到皇上,一下马便为皇上煮茶去了,如今皇上这番心不在焉的模样,原来是摆给奴才看的!”语罢,他站起身来,拂袖便欲离去。
“好了好了。”皇帝终于笑了起来,“就你会使性子,偏生朕还拿你没辙。”语罢,他拾起了茶壶,缓缓倒满另一个茶杯:“朕给你斟茶,如何?”
闻言,穆听雪方才又笑着转了身,坐回原位,端起那杯茶来敬皇帝。
两人的后方,吴永连拉了拉还是一脸薄怒的风林,一起下了楼,风林终于忍无可忍:“这人也太讨厌了些,嘴巴毒,又爱使性子,也不知皇上——”
吴永连一把捂住他的嘴:“作死了,这样的话也是随便说的?”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又道,“旁人不知道为什么也就算了,难道你我还不知是为何吗?”
“知道!”风林没好气的答了一声,“以前那位性子虽然也不讨喜,也没见得有这么讨厌。
“还不住口!”吴永连低低喝了一声,拖着他走到了门外,吹了吹冷风,终于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风林愤愤扔了手中的剑,在门槛边坐了下来,一抬头,却蓦地看见一辆马车打眼前经过,风吹起那页小小的窗帘,露出一张似曾相识,绝美的容颜,只是惊鸿一瞥,风林却蓦地全身一僵,缓缓站了起来,一动不动的盯着那辆远去的马车。
“看什么?”吴永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一辆马车,却什么也未曾看见。
风林回过神来,拧眉思量了片刻,往楼上看了一眼,冷哼道:“果真是阴魂不散,当真是会缠人,别人姑娘的脸上他也能出现。”
而那辆远去的马车,在转过街角之后,在一家医馆的门前缓缓停了下来。芸初当先下来,随后轻尘抱着丢丢也下了马车,匆匆进入了医馆内。
正文恍然如梦
而那辆远去的马车,在转过街角之后,在一家医馆的门前缓缓停了下来。芸初当先下来,随后轻尘抱着丢丢也下了马车,匆匆进入了医馆内。
“夫人不必担忧,老朽这就为小姐开一副药,即刻煎了服下,再出了汗,便不会有什么大碍了。”郎中为丢丢把了脉之后告诉轻尘。
轻尘紧紧抱着昏睡中丢丢,终于放下心的同时,竟克制不住的红了眼眶,低头将唇印上她的额头,低喃:“丢丢……不要有事……”
丢丢,她唯一仅有的丢丢,若然再出事,她该怎么办?
“夫人,你不用忧心了,大夫都说没事了。”芸初见状,忙的上前宽慰。
轻尘却依旧紧紧地抱着丢丢,胡乱的在她的脸上吻着,顷刻之间泪如雨下。
芸初和郎中面面相觑,都不知为何在丢丢已经没事之后,她却哭得这般厉害。芸初竭力想要劝慰,却又不知从何劝起,好不容易医馆内的小童煎好了药端上来,轻尘方才微微平复了情绪,只是虽然竭力强忍,眸中的湿意却依旧遮掩不住。
终于喂丢丢服了药,轻尘还是不敢就此离去,将丢丢放到医馆内的暖榻上,只怕一会儿再出现什么症状,也好立刻找大夫来处理。
芸初见一切终于稳定之后,缓缓搀了轻尘走到医馆外,感受着外间微凉的空气,两个人都终于定下神来。
芸初看了看轻尘,微微一笑:“夫人何必这么担心呢?丢丢不会有事的。”
轻尘的眸光淡淡投向了远处,喃喃道:“今天不是个好日子,我总是怕,怕自己会失去什么……”轻尘说着,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腹部。
七年前的今天,她腹中意外出现的那个小生命,在众人知道它到来的那一天,却又那样悄无声息的流走了,短暂得仿佛它从来不曾出现。可是那样刻骨铭心的痛,却只有她能亲身体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