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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明明知道放不开,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放不开,却还是偏执的放了。放了七年,她却再度出现在自己眼前,怕是早已忘记了从前种种,而他却连她每一个细微的眼神都还记在心里,只因为,她是他深入骨髓的毒。
她是他的毒!而他,却只是她生命中不可停驻的过客。不是没有过甜美与幸福,只是,却短暂得连一丝一毫都留不住。从一开始她的逃离,可能便已经注定了结局。他再如何一厢情愿,她骨子里想着的依旧是逃,离得他远远地,最好永不相见。是他太愚钝,他如此愚不可及,深陷其中,竟然看不透。
他恨她吗?不,他心中的答案竟然是不!尽管她曾那样狠绝,亲手打掉了他的孩子,他竟仍然说不出一个恨字!没有恨,从来都没有恨……他那样爱她,从来,都那样爱……
窗前的那个人徐徐转过身来,他看到了那双朝思暮想,铭刻于心的眼睛,依旧清澈如初,依旧灵秀动人,只是,都不再属于他,或许,从来不曾属于过他。因为,她再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了……
心绪禁不住再次大动,那股再熟悉不过的腥甜味涌上喉头,他生生的让自己忍住了,然而穆听雪却已经快一步来到床边,按住他的手腕:“皇上,你别忍着,心中的郁结之气不可不除……”
不可不除。那是不是这股郁结之气除了,他心中就不会再有她?
终究还是没有呕出来,他放任自己陷入黑暗之中,临昏迷前,想起她女儿的那句话——“我娘亲做的菜很好吃,你要吃吗?我娘亲还是草原上最美最美的仙女哦!”
当时,他只当是女娃依恋自己的母亲,将自己的母亲夸得天花乱坠。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她做的菜,确实很好吃,而她,也不仅是草原上最美的仙女……
在这世上,她都是最美的……
第二日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分,然而一睁眼,却只见吴永连在房间中急得满头冒汗,不知是为何。见他醒来,吴永连忙的上前:“皇上醒了?”
“出了什么事?”他见着吴永连的模样,便知必定有事发生,强忍着胸口的阵痛问道。
吴永连往隔壁的房间看了一眼,一脸的为难:“雪公子他……”
皇帝淡淡转开眼去:“他怎么了?”
“他将皇贵……不是,是安将军的女儿带了回来……”
闻言,皇帝倏地从床榻上坐起来,怔怔的看了他片刻,起身便朝门口走去,吴永连见他跌跌撞撞的模样,唯恐他摔倒,忙的搀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眼见着他拉开了房门,径直踢开了隔壁的房门。
然而,隔壁房内的情形却是让他万分惊异的——
丢丢竟然就坐在穆听雪怀中,正仔细的打量着他脸上的每一个部位,每看一处,便惊异一次:“你这里也跟我娘亲很像啊!怎么整张脸都这么像呢?”
穆听雪脸色已经极为难看,然而丢丢却只当未见,说完之后,她看到站在门口的皇帝,忽然欢喜的向他打招呼:“客人,原来你住在这里?难怪我在府中找不到你,原来爹爹没有留你住下。”
他竟然僵住了,只是怔怔的看着丢丢的脸,心中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声音——这是她的女儿,与她血肉相连,却不属于他的女儿。
正文她的女儿
他竟然僵住了,只是怔怔的看着丢丢的脸,心中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声音——这是她的女儿,与她血肉相连,却不属于他的女儿。
他走进屋来,缓缓在丢丢面前蹲下,抬手抚上她的脸,久久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丢丢看着他深沉苦痛的目光,却只觉得奇怪,从穆听雪身上跳下来,端端的站在他面前:“客人,你怎么了?”
与她一脉相承的女儿,小小年纪,竟也生得这般动人,只是这性子,却与她大大的不像。他暗自想着,突然想笑,可是眸中却不可克制的染了湿意,良久之后方才轻声道:“你今年几岁了?”
“六岁了。”丢丢朗声答道。
“六岁……”他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想起那两个未曾出世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若然还在,那两个孩子若然还在,该比面前的这个孩子要大一岁吧?然而,他又极快的嘲笑了自己一番,他又烦糊涂了,若然那两个孩子还在,又怎么可能有面前的她?
“昨天,我听你娘亲唤你……丢丢?”他低声问,见丢丢点了点头,又道,“她为何这般唤你?”
“因为丢丢就叫丢丢啊!”丢丢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客人,你为什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他低头苦笑了片刻:“没,没什么……你娘亲,好吗?你爹爹带她好吗?”
“爹爹当然待娘亲好,爹爹最疼的就是娘亲和丢丢,别的女子爹爹看都不会看一眼,爹爹眼里只有娘亲。”丢丢昂起头骄傲的宣布。
说话间,穆听雪缓缓站起身来,径直便走出了房间,原以为皇帝会注意到,会叫住自己,却不曾想,他回过头的时候皇帝的目光依旧紧紧地盯在丢丢脸上,仿佛直想透过小女娃的脸,看到那个女子的影子。
“客人,你认识我娘亲吗?”丢丢终于察觉到什么不对,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男子问道。
他怔住。他认识她吗?这是何等可笑的一个问题。他岂止是认识她,他自十三岁那年,就将她放进心里,至今,已经接近二十年。她是他放在心里近二十年的女子啊,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她?可是此时,他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不认得,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