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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悦楼,是离皇城最近的一座酒楼,楼高五层,在最高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得见皇宫正清门的情形。
从眼前这个巷子转出去,不过数十步,就来到了那明悦楼,而远远的,就能看见楼前,在众多侍卫的护卫下,一袭月白色的华服,翩然而立的萧逸。
时隔八年未见,他竟一如从前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一如既往的邪魅优雅,而那双眼睛,经过了岁月的沉淀,终于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只是一袭常服,他竟然连盔甲都没有穿。他就这么自信,这么不屑吗?
眼见着轻尘一步步走到面前,他嘴角的笑意忽而加深了:“尘儿,好久不见。”
轻尘目光依旧泠然,与他对视许久之后,方才冷笑了一声:“是,当日王爷那一把火若再烧得旺一点,只怕就已经是永别了。”
闻言,萧逸嘴角的笑意依旧,然而眼眸深处却分明微微一僵,片刻之后却又恢复常态,侧开身子让出一条道:“上楼吧。”
轻尘僵直了片刻,听到身后传来萧霖的脚步声之后,方才移步往楼上走去。
最高的那层楼上,临窗的地方只摆了一张桌子,美味珍馐摆了满满一桌,而桌旁,早已有一个人,用极度慵懒的姿势坐在一张躺椅里,眯了眼睛朝着正清门的方向眺望着。
当轻尘看见这个人的容貌之时,一颗心,仿佛停止了跳动一般,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再不敢前进一步。
让他心动
当轻尘看见这个人的容貌之时,一颗心,仿佛停止了跳动一般,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再不敢前进一步。
她不是不知道她离开的那七年,陪在萧晟身边的,有一个和她长得极像的男子,可是当如今,这个男子真真切切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的内心,竟生出无与伦比的恐惧来。
就好像,她从铜镜中照见自己的模样,所不同的是,铜镜尚且是模模糊糊的,而眼前这个人,却是这样清晰,这样明朗,这样……和她一样。
难怪萧晟竟然会将他留在身边。竟然这样像,竟然可以这样像。
撼穆听雪单手支着头,美极的眼眸微微一抬,扫了轻尘一眼之后,又往她的腹部看了看,随后缓缓收回了目光,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萧逸同萧霖一起上了楼,见状,萧逸翩然上前,嘴角的笑意有些高深莫测:“尘儿,这是穆听雪穆公子,想必你还不认得吧?”
轻尘终于回过神来,勉强勾了勾嘴角,目光扫过始终垂着头的萧霖,在桌旁坐了下来。
调萧晟先前告诉过她,穆听雪应该是萧霖故意送到他身边的,只不过他那时候,正是最难熬的时期,竟然什么都没有想过,就将穆听雪留在了自己身边。而后,在古犁重遇她之后,穆听雪服下假死药,被安置在宫外。
那么,他既然是萧霖的人,萧霖的假死便不再奇怪,而他的再次醒来,想必也是萧霖的一手策划。
待到萧逸与萧霖也一同坐下,穆听雪才终于缓缓转过身子,伸手端了一杯清茗放在了轻尘面前,慵懒邪肆的一笑:“娘娘,久仰大名了,今日才得以相见,实在是有幸。”
轻尘心中“突”的一跳,厌恶的将那杯茶推开了。
“娘娘这又是何苦。”穆听雪冷笑了一声,“好歹我们长了一张这么像的脸,服侍过同一个人,更重要的是,我们爱着同一个人,不是吗?”
轻尘几欲作呕,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依旧一言不发。
萧逸蓦地嗤笑一声:“雪,你要诉衷情,大可以等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再诉,没必要在这里告诉尘儿。”
他一口一个“尘儿”,唤得可谓是熟络,仿佛两人相识相交多年一般,仿佛现在,他们并非处于对峙的位置。
萧霖听完之后,也是冷笑了一声,伸手端了一杯酒,走到临窗的位置坐下,靠在窗户上,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出神。
轻尘始终看着他,并不与萧逸或者是穆听雪搭话,许久之后才终于开了口:“你要怎样做,都是你的选择。他那样疼你,反正你要做什么,他都会依你,即便是你今日要反他,想必他也不会怪你。”
“那我要你,他为何不肯给?”萧霖抬起头来,眼中竟又似狠绝,又似迷茫。
轻尘微微一怔,随即看了萧逸一眼,冷笑道:“这么说来,睿亲王可以给?”
萧霖捏着酒杯的指关节分明因为用力泛起了白色,然而脸上却依旧是孩子般迷惘的神情,喃喃道:“至少,不是毫无希望吧?”
“你只会让你自己失去所有的一切。”轻尘泠然说完这句,只觉得穆听雪的眼光一直锁在自己身上,冰凉慑人。
种种情绪交集在一起,她终于受不住,转眼看向萧逸,“王爷,这样的洗尘宴,我吃不下。
萧逸低头笑了两声,再抬起眼眸之时,却径直望向了正清门的方向,似是自言自语一般,低声道:“这样下去,也就两个时辰的事情了吧?”
闻言,轻尘身子蓦地一僵,下一瞬,已经倏地站了起来,几乎是跌撞到床边,紧紧抓住窗沿,近乎绝望的往正清门的方向看去——那里,不断地有人倒下,又有另一批人往前冲,先前坚固紧闭的宫门,此时已经有了动摇的倾向。
萧霖就在她身边,眼见她的脸色,眼中禁不住泛起担忧:“你先坐下……腹中的孩子,只怕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然而,轻尘却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只是失措的看着正清门,想着那个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知道他怎么样,不知道他有没有像她担心他一样,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