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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霖。”轻尘蓦地唤了他一声,“当心。”
他年轻的脸上瞬间有清澈的笑容绽开来,轻尘只是一瞬间的恍惚,他的马已经迅速跑开,追萧逸去了。
身后的穆听雪,脸上是极度古怪的神情,轻尘心中只是担心宫中的情形,连尴尬也顾不上,回身便看向那张与自己近乎一模一样的脸:“请你进宫去,帮他,行吗?”
“那你呢?”他淡淡道。
轻尘微微思索了片刻,咬牙道:“你可以送我去尚书府。但请你务必要进宫,萧晟他看不见,请你,护住他。”
不堪往事(一)
当轻尘踏上尚书府的地段之时,才忽然明白了什么是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曾经繁华一时的尚书府,此刻门庭冷落,大门前的牌匾之上,甚至落了厚厚一层灰尘也未见有人打扫。
她着急让穆听雪快些进宫,因此急急的敲开大门之后,便径直走向冯夫人居住的园子。
一路上,连丫鬟都见不到两个,曾经井井有条的园子此刻却满是破败萧条的情景。据那门房所说,楚瑾瑜自从嘉庸关被破之后就一直未曾出现过,府中只有冯夫人一人。
撼当来到冯夫人的园子中,却只见到一个惯常服侍在左右的大丫环海棠,正端了一碗药往里走去。
蓦地见到有人来,海棠先是一惊,在看见轻尘之后,怔忡了片刻,轻尘已经上前从她手中接过了托盘,低声询问了两句冯夫人的情形之后,转脸朝着穆听雪点了点头。
穆听雪细细打量了周遭的环境一番之后,才终于点点头,转身而去的时候,轻尘却突然又紧追了他两步,强自镇定了,道:“萧霖他,是不是有什么部署?”
调穆听雪懒懒看了她一眼:“这点,就不劳娘娘费心了。”语罢,他身形一闪,竟然极快的就消失不见了。
轻尘怔怔的站在原地,心中的惴惴不安似乎微微消散了一点,然而手心却依旧是冰凉。
她与萧晟,究竟要怎样,才能握得住彼此,不再错失?
“姑娘。”她兀自出神之际,却突然听见海棠唤她,“药快凉了。”
轻尘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转身走进了里间。
冯夫人似乎真的是病得不轻,整个屋中都是浓浓的药味,一片腐坏清冷的气息。轻尘心中一阵阵的泛疼,放下药碗,将屋中的窗户通通都支起来,才终于让屋中那令人窒息的气息消散了些许。
“舅母?”轻尘端了药来到床边之时,冯夫人正紧闭了眼睛躺在床榻之上,呼吸之间,仿佛有一些沉重。
当听见有人唤她,她才颤巍巍睁开了眼睛,艰难的看向站在床边的人。
然而,只是一眼,她却霎时间脸色大变,竟似看见了什么最可怖的人一般,脸色变得极度苍白,张大了嘴,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舅母?”轻尘惊疑不定,正在犹豫要不要唤人去请郎中来之时,冯夫人却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苍白无力的声音里满是惊慌失措:
“妹妹,妹妹……当日是我对不住你,是我罪大恶极,妹妹,你不要怪我……我与你说那些话,都是鬼迷心窍,妹妹,你不要往心里去……”
轻尘僵直了身子站在那里,努力想要从她的语无伦次之中辨别出什么来,然而她反反复复,却只是重复着那几句话,当轻尘逐渐意识到她口中的“妹妹”所指是谁之时,脸色霎时间苍白起来。
“砰”的一声,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间撞开来,轻尘艰难的转头看向来人,却只见那人满身脏污,蓬头垢面,除了那双鹰一般锐利狠毒的双眼,射出令人心悸的目光。
轻尘手中的药碗,“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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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侯,萧逸所帅的兵马已经在宫墙外静候着,只等待正清门被攻破的那一刻,簇拥他们的新王进入皇宫。
而萧逸,一身飒爽的盔甲,站在高处,嘴角的笑意始终冰凉;萧霖在一众将士之中,始终是惯常的低垂着头的姿势,然而那射向地面的目光之中,却分明透着某种坚毅。
正清门那边,已经岌岌可危,即便是里面的御林军有了皇帝亲临的士气,却依旧难以抵挡萧逸所派出的一波又一波的进宫,也许,不肖一个时辰,甚至半个时辰……
正在此时,却突然有一匹快马急速奔来,停在萧逸脚下,马上的人迅速来到了萧逸面前,低声说了句什么,萧逸先是微微一怔,片刻之后,脸色也禁不住变了。
萧霖抬起头静静观察了片刻之后,走上前去:“七哥,出什么事了?”
萧逸迅速回过神来,朝他脸上看了一眼,随后竟突然下了一道令所有热血沸腾的将士全身冰凉的命令:“传令,停攻。”
所有人都怔住了,那些副将,谋士,通通将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了他。
沉默片刻之后,他冷笑了一声:“皇宫里那几千人,此时此刻不过是苟延残喘,本王就再让他们活一日,那又如何?过了今夜,本王将亲帅大军,攻入皇城之中!”
语罢,他转向微微有一丝错愕的萧霖:“十七弟,这里暂时交给你,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萧霖还未回过神来,他已经翻身下马,只是片刻之间,竟然就已经扬鞭催马,急速的跑开了。
而此时的皇宫之内,苦苦抵抗了将近一天一夜的御林军将士,竟蓦然听到了对方鸣金收兵的声音,霎时间所有人都震惊得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站在程安门楼上的,一身金色铠甲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