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暇眉心一蹙,缓缓睁开眼来,望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拧了拧她的脸:“住进天牢还笑得出来?”
“你陪我,我为什么笑不出来?”青鸾理直气壮的回答,见他眉宇间仍然有着倦色,忍不住道,“最近……很累吗?”
花无暇摇了摇头,扶了青鸾站起身,自己方才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已经麻痹的双腿。
青鸾看着他略有些泛青的脸色,想了想,终于还是道:“那天,皇上醒了。他让我替他写一封遗诏——”
“我知道。”青鸾话还未说完,花无暇已经打断了她,伸手抚住她的脸,沉声道,“我都知道。”
青鸾咬了咬唇,怔怔的望着她。
花无暇伸手将她揽进怀中:“等我。不出一月,我便来接你。”
青鸾心头猛地一跳,失声唤道:“三哥——”
花无暇缓缓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低声道:“我该走了。”
青鸾扯住了他的袖口,却最终还是被他一点点抽离,眼见着他离去,青鸾心头那丝悲凉的惶恐,忽然之间,无限的扩大开来,直达四肢百骸。
西越,就要变天了吗?
往后的日子,花无暇一直没有再来,花无忧也没有出现过,青鸾终日都在惶惶之中度过,唯一给带给她些许安慰的便是牢中那盏蜡烛,自花无暇离去之后,再没有熄灭过。
而青鸾不知道的是,在花无暇离去之后的第二十日,西越发生了几百年历史以来的第一场宫变。
事件由长久卧病蛰居的三皇子宸王领兵逼宫开始,宸王军队与宫中禁军,以及太子爷花无忧从别处调来的守兵鏖战数日不下,事态便愈发严重了起来。原本几乎大半都站在太子爷一边的大臣们,观望事态,随即分为三派,一派誓死捍卫太子爷的地位以及尊荣,一派迅速加入宸王的“正义之师”,而另一派,自然是中立不敢言语。
这一场宫变,随后竟演变为一场恶战,双方各自死伤无数,一面仍旧苦苦抵挡,另一派仍旧如潮水般的进攻。然而,太子一派誓要守宫,却唯有靠为数不多的禁军与皇帝亲兵,虽个个皆是精英,却也难敌对方几倍甚至十数倍的人马。宸王当初领兵出征东璃,收复大片失地,踏平东璃的同时,也成功笼络了西越大军的人心,收了不少心腹,而正是这些人,在此战之中,起到了功不可没的作用。
最终,宫破,太子一派或被杀,或被擒,伤亡惨重。
天牢的门被“砰”的一声打开时,青鸾顿时惊得站了起来,待看清门口站着的花无忧时,一颗心几乎快要跳出来。
花无忧身上染了多处的血迹,脸上也有好几处伤,神色冷绝的站在门口看着她:“跟我走。”
青鸾几乎下意识就要摇头,可是却突然醒觉,开口道:“去哪里?”
“离开皇宫。”花无忧淡淡道,“花无暇赢了,你应该很高兴看到这样的场面。如今我已经是一无所有,只想带你走,你肯么?”
青鸾听他如此平静的诉说他与花无暇之间胜负的结果,连续多日来哽在心头的那根刺,也仿佛悄无声息的融化了。再反复的思量又有什么用呢,如今一切,根本大局已定。只除了花无忧站在门口,问她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