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大的风声和水声之中,前方那人,却忽然就转过脸来,森然夜色之下,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却只觉得他目光如同天上星一般清冷寒凉,投在她身上。
锦瑟的脸被夜风吹得有些麻木了,所以即便他再冷漠,她亦可以波澜不惊。原本跟着他出来便有些魔怔,既然如今还打搅了他,自然还是回去的好。
锦瑟默然转身,缓缓往回走去。
苏墨依旧站在水边,看了她的背影片刻,便又回转了身,任由她背对着自己越走越远,低头看了看手心那道疤痕,却缓缓将手捏合起来。
回到屋中,锦瑟便觉有些昏昏沉沉,是风寒前兆,翌日醒来,果真便鼻塞耳鸣,喷嚏连连。
早膳是和村民一起吃的,正是陆离口中的清粥和糙面馒头。见锦瑟生了病,陆离更是叹息:“生病都没一口好吃的,真是辛苦?”
锦瑟喝了一口粥,看着他道:“若是你现在想辞去这个爵位,不知朝廷可会答应?”
陆离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无奈叹息道:“你怕是不晓得,我从摄政王手里买到的是一顶铁帽子,摘不下来的。”
竟是世袭爵位?锦瑟微微有些吃惊:“要价几何?”
“无价呀。”陆离苦了脸,“我以后就唯有认人剥削了。”
锦瑟很配合的叹息:“这笔买卖,你可真亏啊。”
话音刚落,伴随着几声咳嗽,对面的位置忽然就多了一个人。锦瑟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因此只是低了头吃东西。
“王爷也病了?”陆离看着苏墨,道,“不若返回江州城休养几日?”
“没事。”苏墨摆摆手,目光自锦瑟身上扫过,才又看向陆离,“你倒是可以回去江州一趟,传令给本地官员,让他们通通前来此处。我昨夜略略察看过地形,从此地沿河而上是最好的位置,我要亲自去看看泾水的地形河道,也好研究出治水良方。”
陆离一听便直摇头:“这样劳苦的事,何必王爷躬亲,派几个人下去便可。”
苏墨冷笑一声,道:“这么些年,哪次不是本地官员治水,年年治水年年洪涝,这一回我倒想看看,这水究竟有多难治!”
“说的也是。”陆离目光倏地回到锦瑟身上,道,“既如此,那我就先带着宋姑娘回江州,她也病了,女儿家身子弱,还是回去才好修养。”
锦瑟抬起头来看他,陆离得意地朝她挑眉,锦瑟眉心一蹙,眼角余光却突然瞥见从远处而来的裴一卿。他刚一过来就被众多村民围了起来,但凡家中有病人在那破庙之中的,无不忧心地拉着他问东问西。
“我不回去。”锦瑟忽然就道,“我只是偶感风寒,裴先生一两剂药便可医得好,这来来去去,一路颠簸,反倒折腾人。”
闻言,陆离立刻换了一副烂泥扶不上壁的目光看着她,外加各种眼色提醒,锦瑟就是当看不到。
苏墨却似乎并不关心锦瑟怎样,掩嘴又咳了几声,才对陆离道:“天气热,你趁着此时出发,倒还凉爽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