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宫妃,入了后宫,讲究的是肃穆妇容、静恭女德,除了床第之事,御奉君主,从不敢媚上邀宽、以色侍君。因在先帝时期,董鄂一妃专宠后宫,结果酿成祸患,太皇太后慎以宫人美于色,便是薄于德;皇后素来也不喜冶艳女子,以至于后宫争宠,一向不敢在情欲淫乐上面太过放肆。
她低声央求,他却一本正经地抿着唇,手指又凑近了些:
“朕的手可举半天了,爱妃也不捧捧场……”
近在咫尺的梅子,都快贴在她唇瓣上了,景宁违逆不过,只得张开小嘴,飞快地将那梅咬了下来,吞入腹,连嚼都没嚼。
“甜么?”他促狭地看着她,深深黑眸,像是融进了春暖花开的潋滟。
景宁顿时垮了脸,五官都挤到了一起,“酸的……”
酸得倒牙。
他“扑哧”一声笑了,信手搓了搓她的发顶。他拿的,可是汁水最丰的那种青梅,不酸才怪。
这时,回廓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顺着声源看去,竟是李德全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万岁爷,出大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景宁见他慌慌张张地往这儿跑,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能让一贯镇定的李德全都着了慌,定是什么要紧事儿,形势严重的要紧事儿……
果然,李德全蹬蹬蹬上了井亭,草草行了个礼,一手擦着汗道:“万岁爷,皇后娘娘要临盆了!”
赫合里皇后要临盆了,算算日子,也刚好是这个月。
此刻刚过了辰时,景宁陪着他赶到储秀宫的时候,正看见太医院的几个院判焦头烂额地聚在抄手游廓内,急得团团转。
之前,她犹豫着要不要跟来,毕竟皇后临盆,皇上理当来探问,可若她也一同前往,似乎于理不合。但他似是着了慌,不由分说,就攥着她的手,大步往储秀宫处走。
“情况怎么样了?”他让李德全招来其中一个来问,脸上是少有的凝重。
孙院判颤颤巍巍,花白的胡子,却仅是天命之年,“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她……有可能要难产。”
黑眸有一瞬的凝滞,转瞬,他整个人都冷了下来,薄唇轻启,一字比一字让人冰寒彻骨,“务必保住皇后的命;同样的,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皇后肚子里的孩子。”
孙平是宫里头的老人儿,深谙其道,听了他的话,瞳孔却猛地缩了缩,颤抖着双肩下拜,“老臣遵旨。”
太医们平素给皇后娘娘诊脉都极是保守,生怕出了什么岔子,可有太皇太后的属意在前,如今又有皇上的交代,放开手脚,倒也敢下针,敢用药引了。
储秀宫寝殿内,响起了一声一声凄厉的女子惨叫;
血腥味,从里面丝丝缕缕地透出来,负责接生的嬷嬷们满头大汗,手上,衣襟上,裙面上,被血污染得浸透,还不断催促着宫婢端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