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侍一载,董福兮的性子,她是摸清,摸透了的。
她虽然表面大度,却内里狭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好在心眼不坏,不懂得太多隐晦的机心。可宜贵人却不同,她八面玲珑,长于揣摩猜度,往往只字片语,便可以蛊惑人心。
当初,董福兮第一次来承禧殿找她麻烦,就是宜贵人从中挑唆。后来几次三番,她多次穿针引线,自己不出面,却让其他嫔妃找她晦气。
这样的人,就算今日不是祸患,他朝,也定是个麻烦的绊脚石。
所谓敲山震虎,所谓杀鸡儆猴,她如今风光正盛,此一番震慑,想来,宜贵人该会安分守己一点。
施施然走出飒坤宫,景宁再一次取道体和殿,去了储秀宫。
脸上的伤口还未结痂,被外面的熏风一吹,苏苏麻麻的疼。伸手接住飘来的菲薄花瓣,不远处,是紫薇花暖,那些锦绣的花团,扶疏错落,交缠织绕,恍如一片浓粉相宜的花雾。
谁道花无红百日,紫薇长放半年花。
据说,皇后娘娘最喜欢这种耐旱耐寒的紫薇花,特地命人从宫外植进,铺满了整整半个庭院。每到夏秋两季,华丽的储秀宫内,总是飘浮着一股芬芳的幽香。
依旧是单檐歇山顶,面阔五间,前出廊。檐下施斗栱,梁枋上,还装饰着淡雅的苏式彩画。可那门,却是用上好的楠木雕刻的,锦底、五蝠捧寿、万福万寿的裙板隔扇门;窗棂上,还雕饰着万字团寿纹步步锦支摘窗。
景宁一路走,目之所及,无处不精细,无处不华美,就连那小小的一方雕纹玻璃罩背,也是楠木的。
经过通报,景宁只身一人,在储秀宫宫娥的带领下,走进了后殿的丽景轩。
此刻,皇后娘娘正在暖阁内招呼着家中的姑嫂喝茶。
安静地站在丽景轩的回廊上,景宁静候。
皇后娘娘住在储秀宫里头,这里,自然就成了六宫之首。内檐装修,是恰到好处的精巧,恰到好处的奢华。东厢,放着一扇紫檀木雕嵌寿字的镜心屏风,屏风前,设了宝座、香几、宫扇和香;东侧,是花梨木雕竹纹裙板玻璃隔扇,阻隔了东西次间。
轻缓的脚步声响起,景宁未抬头,先见礼,俯身而拜,满脸的恭顺卑微,“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储秀宫
轻缓的脚步声响起,景宁未抬头,先见礼,俯身而拜,满脸的恭顺卑微,“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平身吧,无须多礼。”赫舍里?芳仪摆了摆手,被宫婢扶着,端端地坐到明黄的炕上,一袭圆领五色云石青袍挂的锦缎宫装,红织金寿字缎的面料,雍容端庄,自有一股子华丽的大气。
炕上放着个红漆云腿桌,桌上果品糕点,精致可爱。
赫舍里?芳仪将手肘轻轻抵着桌子,另一只手则抚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看了她一眼,道:“今日来,可是有什么好消息带给本宫?”
她敛了敛身,低眉垂眼,脸上一抹严谨犀利,欲明欲灭,“娘娘容禀,奴婢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严办了用‘凉药’谋害皇子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