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桌子的饭菜,景宁拿筷子的手停在盘盏上方。欲明欲灭的烛火照亮了她精光内敛的清眸,那张精致的脸上,此时,漾着一抹淡淡微笑。
命运,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既然事情皆因佟太妃的死而愈演愈烈,那么,她也同样有办法,让这死亡,成为一切偃旗息鼓的条件……
将那饭一口一口地吃掉,食不知味,如同嚼蜡,她却甘之如饴。
前路,是凶险的,但总好过坐以待毙。她决定,兵行险着!
发现
空旷寂静的外室寝殿,此时,只剩下她一个人。窗纸是新换的,窗幔帘帐也是新换的,并不像偏殿那般透着尘土味。想来,也是因为福贵人最近害喜的状况越发严重,内务府的人不敢怠慢,特此在日常上多了些照拂。
等待,总是很难熬。
可在这样漫长的煎熬中,景宁渐渐地睡着了。
夜,漆黑如墨,静得森然。
偌大的寝房,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昏昏沉沉地伏在桌上,景宁耳目朦胧,意识迷离恍惚中,忽然听到身后那厚重的殿门“吱呀”地一声,被缓缓推开了。
紧接着,耳畔,响起一阵极轻、极轻的脚步声。
——有人!
她一个激灵,蓦地转醒,虽未睁眼,可心却陡然提到了嗓子眼。
这么晚了,会是谁?
来人蹑手蹑脚地径直走到她的身前,伸手推了两下,见她毫无反应,便一左一右地将她架起,然后,缓缓地,轻轻地,拖出了东厢……
外面的月光,暗淡。
微凉的风,顺着稍稍敞开的衣领,径直地灌进了里衣,景宁微微一个激灵,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心中狂跳如雷,她闭着眼睛,一直被拖着带出回廊,然后,进了外面那顶红泥软轿。
耳畔,除了风声,便是那“嘎吱嘎吱”的轿子轴承碾压。
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轿子就停下了。
不远处,是一座荒废了很久的寝殿,因着常年不修葺,败落破败,荒草丛生,到处是断壁残垣。鼻息间,漂浮着一股淡淡的野丁香的味道,她被带进去,方一进门,就被扔在了冰凉的地上。
偌大的屋苑,简陋而昏暗,到处弥漫着一股灰尘味。
窗纸被粘连地严丝合缝,挡住了外面晦涩的月光,梁上挂着一盏气死风灯,光亮昏暗。
这是哪儿?
她们带她来又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