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要想清楚……或者说,那个长和福贵人来往的宁嫔,可有什么举动,或者,可曾去过西厢么……”
循循善诱,听在耳畔,顿时后心发凉。
她不知这屏风后的人是谁,可她知道她是因何而来。平日自己和福贵人过从甚密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但她不确定,自己几次去佟太妃那里,究竟有多少人知道,又知道多少。
“奴婢不敢欺瞒,更不敢妄言……宁主子虽常来探望福主子,但确实不曾有过什么不该有的举动……也不曾去过西厢……”她说罢,再次叩首,微眯的清眸中有一丝一闪而过的精光……
她在等着她的反应。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那人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似是失望,又仿佛不耐烦,刚想说话,这时,殿门忽然“吱呀”的一声,被缓缓地推开了,打断了屋内的问答。
瘦小干枯的身影,极轻的脚步,景宁抬头去看,却只来得及捕捉到那裙角的一抹墨绿。
“苏……”
屏风后的人诚惶诚恐地起身,刚想行礼,就被来人止住了。
没有丝毫的言语,来人瞟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景宁,可仅仅是一瞬,立即愕然地再次去看她。
粗布罩衫,墨绿色的宫婢装,这是……
“真是不中用的东西!”来人拧起眉毛,冷然看向身前满脸讨好的沁嬷嬷,睨去一抹怒意无边,“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赶紧将人给带回去!”
容沁有一刹那的错愕,却不敢质疑,满脸惶恐地点头哈腰,向旁边挥手示意。
那个声音……
景宁抬眸,却是不容她多看,就已经被架起带出了屋苑。
沉寂的夜中,红泥软轿被抬着,缓缓而来,却是匆匆而归,被送回到符望阁,不过用了半盏茶的功夫。秋静焦急地守在内堂,看到那轿子远远地来,又远远地走了,才急忙地迎了出来。
“主子,你可回来了,真急死奴婢了……”
景宁身上的水已经干了,衣服褶皱,发丝凌乱,狼狈得很。拿起巾绢擦了擦湿哒哒的头发,她轻轻地道,“只是被带过去问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来有个人去了,又让她们将我送了回来。”
“那主子,可有什么发现?”
景宁敛着眉目,没有说话。
昨夜,兵士们送来的饭菜,被下了蒙害药。想来,整个北五所内外把手森严,怕是连只鸟都飞不出去,像这种内外串通的把戏,非得是宫里边极其熟稔的人不可。她心中有猜测,却更想明确知道究竟是何人。将福贵人她们安置在内堂,不过是以防万一;自己一人守在外室,也仅仅是想一探究竟。最后,居然错有错着,真的让她试探出了戒严北五所的幕后之人……
一入宫门,深似海。
皇室的疑虑,向来是无处不在,无孔不入,且不论那宫闱争宠,杀人不见血的勾心斗角,单就是这其中讳莫如深的秘密,就让人心惊胆寒。所谓禁忌,所谓避讳,高位上的人不想听到的东西,不想看到的事情,便是永远提都不能提。
有些事,确实是不急于一时;可有些,如果现在不做,恐怕,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依着皇室的行事作风,一旦有了那猜忌的对象,便是宁妄,勿纵,绝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