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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信邪,又让防阁住在东院,结果防阁说,到了子时自己忽然困顿无比,再醒来便发现自己睡在了一堆黏液之中。
这名防阁吓得回家修养了大半个月才回来继续当值,从那之后,大家都传说是之前的徐夫人不愿意有人入住东院,所以特地派了鬼魂来驻守。
传言总是越来越离谱的。
逐渐的徐府所有人都在说东院闹鬼,喜欢把人的脑浆子涂在地上墙上,无比凶残。
甚至逐渐传出了徐府,不少住在飞花巷周围的官员们都知道此事,徐正清也请大师来看过,可没有什么效果。
慢慢的,这个院子包括院子附近除了日常巡视的防阁会在院外看一眼外,就无人再敢靠近了。
今日陈氏又在院墙外发生了这件事,下人们纷纷在传言,陈氏曾经做过对不起上一任夫人的事,夫人就是被她逼死的,所以才迷昏了她跪在院外谢罪。
没想到后续还有这一出的徐俊崇,气的差点吐血,终于是无法忍耐,狠狠的摔了两个杯子,才让自己没被这口气憋死。
他怎么会有个如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
这个院子徐灵鹿是真心想住的。
院子原本的石门和院墙上已经被不知名的藤类植物爬满了,现下入了秋,叶子们都变成了漂亮的橙红色,别有一番韵味。
院中的格局很好,显然是被人精心设计过的,有条人造的小溪横穿整个院落,溪水上有几座精巧的小石桥。
溪流的尽头是一个花朵形状的小池塘,大约是因为这院中有孩童,池塘的周围被围了一圈汉白玉的栏杆,池子后面还有一座造型别致的假山。
徐灵鹿甚至可以想象母亲抱着小小的自己,伴着上午柔和的阳光,顺着小溪,绕着小水池悠闲散步的样子。
可如今,小溪和池塘都积满了落叶和淤泥,散发着一股植物腐败后的味道,漂亮的汉白玉栏杆也被藤类植物爬满,无处下手了。
徐灵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抱着阿润从小石桥上走过去,推开了堂屋的大门。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徐灵鹿的记忆也像是被人推开了。
房子只要不住人很快就会破败,屋顶的青瓦们已经被一些蕨类植物撑出了许多缝隙,阳光从缝隙中一道道的透进屋子里,细碎的灰尘们随着徐灵鹿的动作,在光线里上下翻飞。
徐灵鹿没有在意空中的灰尘和墙角细密的蛛网,抱着阿润走了进去,就像在一堆被旧时光掩埋的记忆碎片里穿梭。
窗户,太师椅,脚踏,案几甚至花瓶们都还摆放在原处,与他模糊的记忆中一模一样,现在上面落着厚厚一层尘土,已经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和光泽。
白皙的指尖顺着一个花瓶的沿口轻轻擦过,徐灵鹿看看自己指腹上的灰尘,这里他会亲自打扫干净,让这些器物都恢复之前的光华,不过现在似乎还不是时候。
堂屋的后门是一条连廊,走过去便是卧房。
廊道两边都是各式植物,精心打理必然是相当别致的景色,可现在几乎都被杂草占据了,这些草木甚至比徐灵鹿还要高。
走到这里时,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只留一点余晖,将小树林照的影影绰绰,傍晚的风也更大了些,除了树叶的沙沙声之外,还能听到一些细细碎碎的声响,穿行在这廊道中没有了别致只剩下阴森,确实有那么点鬼宅的意思了。
阿润在徐灵鹿怀里抖了抖,毛都炸起来一些,像一朵巨大的奶咖蒲公英。
徐灵鹿看的好笑,摸摸它,笑着问:“怎么?害怕啦?”
“咪呜~~~~”人家只是一只小猫咪而已,不可以害怕吗?
卧房的房门上结了很多蛛网,徐灵鹿都不想动手了,用脚尖轻轻的把房门推开,里面的场景把他也惊到了。
房间是由木头和青砖建造的,青砖铺造的地面和墙壁下方似乎都被附着上了一层黏液,黏液上沾满了灰尘,看上去像是一张厚实的灰尘地毯。
随着房门的开启,一阵风吹了进来,竟然没有一丝尘土飞扬起来,而是整张灰尘地毯都微微的颤动着,像一块被人戳了一下的果冻。
徐灵鹿和阿润都目瞪狗呆的看着房间里的大灰尘地毯,然后,徐灵鹿默默收回了要探进房间里的脚,低头对阿润说,“这里好像已经被什么小妖怪做窝了,要不今天还是睡外面吧。”
说完,他将背后的竹篓放在卧室外廊道的一个死角,放下阿润,从百宝囊中掏出几张符纸,又走回了卧室门口。
阿润心不甘情不愿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脚后面,生怕地上的灰弄脏自己粉嫩嫩的小肉垫,毕竟洗澡什么的,最讨厌了。
徐灵鹿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符纸,向卧房中甩出去,明明一丝风都没有,软趴趴的纸张却像是坚硬的金属片一般,各自飞向了房间的四个角落,牢牢的钉在了墙上。
符纸贴好后,徐灵鹿双手结印,嘴里默默念叨了几句什么,那粘好的符纸上闪过一串带着银蓝色光芒的咒语,然后四张符纸都消失了,仿佛消融在墙壁中一般。
徐灵鹿有点嫌弃的用手把卧房门带上,浑身上下都因为接触到灰尘抖了抖,“明早就能知道这房间里到底住着什么小妖怪了,阿润,走了,回家泡澡。”
事情暂时都做完了,他走到刚才放竹篓的地方,将上面两层拆下来,这两层里面居然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装。
最下面一层也没有实体,但似乎有一股一直在流动的气,徐灵鹿捏住阿润的一只前爪,轻快的说:“回家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