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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镜澄的心忽然就慌了,这要如何是好,又是他未曾经历过的人生经验,“那要如何,才能让你好受些?”
“下来点。”徐灵鹿贼兮兮的对他说。
魏大人依言弯下腰靠过去,一只纤白修长的手在他脑袋上也乱揉了一气,甚至有几缕发丝从银冠中脱了出来,垂在面颊旁边。
这下次徐灵鹿算是开心了,又摸了摸怀中的梨白,故意调戏魏大人,“头发真硬,还没有梨白好摸。”
魏镜澄被他小小的欺负了一下,也不恼,丝毫不见平日里那种不容近身的强大气场,只是跟徐灵鹿靠的更近,散落的发丝,从小天师细嫩的脸颊擦过,有点痒。
“灵鹿可知道,在我朝若是将男子的发髻弄散,以后便要日日为他束发。”
徐灵鹿感觉自己脸颊上被发丝刮擦出的痒意,猛然钻进了心里。
他将自己拽出的那缕发丝,轻轻的绕在魏镜澄的发髻上,然后欣赏了一下,冲着愣住的魏大人笑了笑,轻声说,“我束发的手艺不好,若是今后束的不好看,魏大人可要多担待呀。”
这句话说得魏镜澄心跳入擂鼓,他冲动中想直接牵住徐灵鹿的手,还想追问这话里的含义,可看着后面不远处跟着的碍眼侍卫们,到底还是把这股冲动按了回去。
破案处理公事时才思敏捷,能快速理清思路,还能轻易看穿人心的魏大人,一整晚都没想明白,徐灵鹿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愿意与自己携手共度余生,可他连声‘镜澄’都叫不出口。
几乎纠结了一整晚的魏大人第二日差点起不来。
而第二日没能下床的还有一个人,便是竹太妃。
之前身体的好转让她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了,却不了病情反扑犹如山倒,只是一日一晚,居然就虚弱的又下不了床了。
直到魏镜澄等人过来,竹太妃依旧无法起身,只是让侍女整理了仪容,勉强在内寝待客。
屋子里遣退了其他人,只有徐灵鹿,魏镜澄,太妃和两只猫咪。
看着昨晚还面色红润很有元气的竹太妃一夜之间就变成惨白灰败的样子,徐灵鹿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因为要来见主人,他怀中的梨白又动用了妖气变回了健康的样子,徐灵鹿将它放在竹太妃榻前的凳子上。
梨白刚在凳子上稳住身形,就去蹭了两下竹太妃的手。
太妃想摸摸梨白的脑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沉的抬不起来,白猫感知到了她的想法,用脑袋顶了顶她的手,硬生生将太妃的手顶在了自己脑袋上就这么架着,主动让她摸。
徐灵鹿眼圈又开始发热,这事情的结果,也不知道她们受不受得了。
“唉,梨白你撤了妖气吧。”徐灵鹿对着凳子上的白猫说,“终是要面对的。”
竹太妃感觉掌心下的猫咪身子一僵,然后慢慢变了模样。
按道理说,亲眼目睹这场景,跟自己相处多年的宠物居然是妖怪,竹太妃应该惊惧或愤怒,可她没有。
扶在梨白头上的手慢慢开始颤抖,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猫咪,视线慢慢模糊,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满含心疼的颤着声音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我的阿白!”
第54章
眼前的猫咪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甚至比竹太妃在宫墙脚下初次遇到它时还要凄惨许多。
原本顺滑,丰盈的白色毛发变得暗淡刺手,一绺一绺的纠结在一起,圆润可爱的脸庞瘦削的有些变形,脸颊深深的凹陷进去,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怖。
但这些都比不上猫咪后腿和前腿上那成片的伤疤来的触目惊心,新旧伤痕交错在一起,有些刚刚结上丑陋的痂,而有些痂才掉落下去露出了新长的粉色嫩肉。
白猫尽全力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团,想把伤口隐藏起来,但它身上的伤实在是太多了,根本藏不住。
竹太妃的指尖颤巍巍的轻轻碰触了一下那刺目的疤痕,接着就像是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想要伸手去抱住猫咪,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沉重无力,连如此瘦弱的梨白都抱不起来了。
眼见竹太妃越哭越急,梨白怕她再这么哭下去会对身体有影响,缩成一团的猫咪,慢慢的探出了脑袋,用脑门顶了顶主人微凉的手指,本想像往常一样钻进主人怀里,却又想到太妃现在病中,怕压着了她,于是小心翼翼的将下巴枕在了主人的手臂上。
这亲昵的小动作果然让竹太妃的哭声缓和了一些,她虽然在后宫被磋磨惯了,性子淡然还有些懦弱,遇到事情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可梨白与她来说甚至比自己还重要,这事她无论如何也要弄明白,若是有人蓄意伤害梨白,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梨白以后不被伤害。
抚了抚心口,深吸了几口气,用枕边的帕子胡乱擦掉脸上的泪水,竹太妃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抬眼看向站在床边的两人,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声音中还带着尚未平息的哭腔,却异常的坚定,“魏大人,我的母家虽在先帝时造逢一劫,但却不至于伤筋动骨,水上的兄弟们最是重情谊,许多都跟着我父兄出了朝廷,想来大人也是知晓的。”
"若是大人愿意帮我护住梨白一世安稳,竹家便是魏大人手中的竹家。"
竹太妃的身世,昨夜魏镜澄是查过的,确实如她所说,竹家现在虽然没人在朝为官,但在江湖上有很高的地位,他没想到为了一只狸奴,竹太妃竟然给出如此重的筹码。
想当年竹太妃能入后宫且一路升至妃位,与她的家室有很大关系,竹家靠船运起家,在江南一带很有威望,当日先皇能一统江山多少依靠了竹太妃父亲的投诚,若没有太妃家族船队的助力,怕还要多打好几年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