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确实一直想着回来娶她,可正如他所说,他来晚了。
“来不及了,你快走吧。”瑛娘从他怀中飘出来,花少梁的胸口被她的鬼气蚀出一片扭曲的伤疤。
瑛娘虚虚的伸手在空中抚了两下,“明月楼是靠着妆镜才能躲过天道的惩治,如今妆镜不知被哪位大师破了,等明日天光一线,这里和我都会被雷火化为这世上的一捧尘。”
“少梁你便把我忘了,好好的娶一房妻子,生儿育女去过清白的日子吧。”
花少梁好不容易寻到瑛娘,若是瑛娘早已入了轮回有了新生,也许他还能如瑛娘所愿,但如今瑛娘的鬼魂要在他眼前化为齑粉,他不甘。
“徐公子!这妆镜是徐公子破的,我去求他,他定有法解!”现在离天亮也没多少时间了,花少梁的魂便直直从房间飘了出去要去寻徐灵鹿。
还没去到大厅,便遇上了也来寻他的徐魏二人,花少梁想也没想就径直跪在徐灵鹿面前,一个叩首俯下……身哀求,“徐公子,求求您,瑛娘说妆镜破了,她和明月楼都会灰飞烟灭,您有如此法力,一定能救瑛娘!”
说完一个接一个的给徐灵鹿磕头。
花少梁在北疆战场上战功无数,也是有功德加身的,徐灵鹿可受不住他如此,但他刚刚审了那杂毛狐狸,对明月楼的事情也了解了大概,瑛娘就算以他的道行,也不一定救的下来。
鬼魂躲避天道的方法无非就是藏匿,之前能将长安的魂魄藏进他的芥子空间中,也是因为长安虽然怨气重执念深,但魂上却并没有因果。
可瑛娘不同,她身上起码有十几条人命,他的芥子空间根本不会让瑛娘的魂体进去。
徐灵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想上去扶起花少梁,“先去看看再说。”
花少梁听他说的犹豫,坚持不肯起身,定要让徐天师答应下来。
天师的话只要出口,就需得做到,花少梁如此做便带上了几分胁迫之意,旁边的魏镜澄冷冷的开口,“我劝你还是快些起身,离天亮没有多久了,若是先让灵鹿进去看看也许还有救,但你一直阻在此处便真的没救了。”
听他说的坚决,花少梁也不得不起身,即便是因为徐灵鹿破了妆镜上的法阵才让瑛娘将要面对魂飞魄散的境地,可花少梁心中却知道,之事一星半点也怪不得徐天师,要怪也只能怪天道不公,任由恶人横行,他不过是想赌徐灵鹿会心软罢了。
瑛娘怕他惹怒了天师,也跟着出了房间,看着花少梁跪在地上磕头求人的样子,心中一阵酸疼,忍着没有出去。
花少梁自小就是把硬骨头,在村里被人欺负是宁可被人打死都不愿意低头的性子,现在却为了她这个孤魂野鬼卑微至此,瑛娘想拉起他让他不要再求了,又怕他知道自己看见这一幕心中难受。
这一犹豫便错过了出去的时机,徐灵鹿他们已经快要进屋了。
瑛娘这种身缠因果的野鬼是最怕天师的,之前徐灵鹿为了藏身一直隐匿着自己的气息,现在气场全开,加上旁边还有个全身紫气的魏镜澄,单单是离得近了瑛娘都觉得自己正在被灼烧,不由的退回到了屋子最里面。
徐灵鹿一进那间屋子,就感觉到极重的鬼气正在向外逸散,跟之前在匪寨碰到的那些女鬼不同,这鬼气攻击性很强,他忍不住便将符纸夹在了指尖。
符纸的灵力同时也让瑛娘感到了威胁,鬼气就更加忍不住,逸散的极为厉害,一时间气氛竟然有些紧张。
花少梁也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飘到瑛娘身前,魂体将瑛娘牢牢的护在身后恳求,“徐天师,虽然瑛娘身上有些过往,但也都是迫不得已,不是她自己所愿,求您手下留情。”
他话音一落,徐灵鹿便感觉到那鬼花魁有意在收敛自己的鬼气,于是也将符纸收了起来,和魏镜澄落座在了外间。
说起来徐灵鹿也算是两人的恩人,瑛娘努力的敛住自己的鬼气才去了外间,直面天师她还是有点畏缩,对着徐魏两人福了福,挑了个最远的地方坐下了。
徐灵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明月楼的鬼花魁,“你的魂魄是不是融在了匪寨后山的那棵树上?”
瑛娘的表情微微怔了怔,没想到居然已经被他看了出来,微微颔首应了下来,“当日我从匪寨逃出来,后背中了支箭。”
“那些土匪见我受伤,带着伤趁夜逃进了林子里,觉得我肯定活不了便没有再追击,血腥气会引来山中饥饿的野兽,根本不用追,过几日说不定就能在山中遇见我被掏吃一空的白骨了。”
“但说来稀奇,那晚我逃了很久都没遇着野兽,山里黑茫茫的一片,我也不知道自己逃到了哪里,只觉得自己的血越流越多,身体也越来越累,最终是再也走不动了,就靠在一棵树上睡着了。”
“在睡梦中觉得自己越来越冷,再醒来时,便见那棵树的根须正从泥土里伸出来,将我的身体圈住往土里拖,那时我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死了。”
听她说起自己死亡的过程,花少梁心疼不已,“徐天师,瑛娘她死的不明不白,我知道让死人复生是逆天而行,也不敢求您如此做,只求您给瑛娘一个容身之所,让她不至于魂飞魄散,若是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我花少梁能给的都给,就是要我的命也没关系。”
徐灵鹿手指在小茶桌上轻点,这事确实不太好办,即便是要了花少梁的命也不一定能保住瑛娘,但他怕自己若是救不下瑛娘,花少梁会真的跟着瑛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