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果真这样说?”贾元春不敢置信,瞪得溜圆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似想要等一个否定的答复。
然而,夏荣却始终低头沉默以对。
抱琴强忍着慌乱,轻轻搂住呆若木鸡的主子状似镇定地安慰道:“皇上一向重视子嗣,这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气恨异常也是人之常情,待过些日子就好了。”
“皇上会不会知道了什么?”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一旦心里有了鬼,丁点儿风吹草动便能叫她坐立难安疑神疑鬼。
正如现在的贾元春,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是心乱如麻。
“这些年宫里又不是没有人小产过,何曾见过皇上如此态度?哪怕不说什么垂怜安抚,顶多也不过就是淡淡的,怎么到我身上就厌憎至此了呢?明明先前他对我还那般宠爱,如何一夕之间就活脱脱变了一副面孔?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一定是知道了!
他知道我用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争宠,他知道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上天的恩赐,而是我用邪门歪道强求得来的!所以他才会是这样的态度,才会说要我超度孩子、洗刷罪孽!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完了……我完了……”
抱琴打死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大咧咧地倒了个干脆利落,反应过来想要阻拦时早已经来不及了,当即被吓得满脸煞白,心脏险些从嗓子眼儿里蹦出去。
可看着她那一副失魂落魄神志不清的模样,抱琴也顾不上其他了,只一门心思扑在她的身上,好一阵宽慰安抚。
眼看她的情绪逐渐恢复正常,抱琴又抓紧再接再厉,“小主儿仔细想想,皇上是什么性子的人啊?倘若果真知晓了真相,怎么可能一声不吭,表现得这样风平浪静?
您啊,就别自己吓自己了,那样隐秘的一桩事儿谁也不可能知晓的,皇上也不可能。
现下小主儿最该做的就是放宽心好好调养身子,到时候想法子再……只要能成功见到皇上一面,现在失去的一切自然都会回来,包括小阿哥。”
夏荣也紧跟着附和,“抱琴姐姐说得没错,这宫里有哪个娘娘是一帆风顺的呢?谁还不是历经风雨浮沉?小主儿这点困境算得了什么啊?更何况您还有杀手锏在握呢。”
倘若心性太过脆弱,贾元春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即使面对巨大的打击,崩溃也不过是短暂的发泄。
很快,她就调整好了心态,虚弱地躺在床上轻轻叹息一声,“话说的虽也没错,可皇上这样恼恨于我,终究叫人心惊胆寒啊,我只怕自己都等不到养好身子重振旗鼓。”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突然间,夏荣想到了什么,“因不知该如何给小主儿回话,方才被撵了之后奴才其实并未立即离开,而是在外头墙根底下站了一会儿。
后面看见皇上从翊坤宫里出来,身边的人手里竟还捧了不少宝贝……能在这美人如云的后宫里长盛不衰,那位宜妃娘娘除了一副皮囊以外自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对着皇上的一言一行必然都有深意才是。
回来的这一路上奴才都在寻思其用意,恰巧路上听几个宫女闲话,说什么今儿一早皇上还在乾清宫发了火,将那户部尚书给骂得灰头土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