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薛姨妈皱眉,好歹却也是狠狠松了口气,“你能想出这个法子,足以见得不会冒然不管不顾冲动行事,如此我便也放心了。
虽不好说将来结果如何,但宝玉对你来说却也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了,原先我还挺喜欢那孩子的,只可惜……他是仇人的儿子。”
言语中满是复杂的情绪,竟不是很乐意这桩亲事一般。
薛宝钗却道:“我知晓母亲难免恨屋及乌,心中膈应,但这是对咱们一家都最有利的选择。
一来避免了与那位二太太的正面冲突,可以留有足够的时间余地徐徐图之。
二来咱们一家子孤儿寡母想要在京城立足属实不易,若不然何至于这些年非得要寄人篱下?人家那位老太太明里暗里撵过几回了?不知私下里如何嘲讽咱们厚颜无耻呢。
如今哥哥变成这副模样,咱们就更不能离开荣国府的庇护了。而一旦我做了这府里的宝二奶奶,母亲与哥哥自然也能心安理得地继续住在这儿,咱们一家人守在一处比什么都好。”
无论出于哪方面的考量,嫁给贾宝玉都是眼下摆在她面前最好的一条路。
别无选择。
“难怪他受伤这几日你总往他那儿跑,还亲自给他做荷包做鞋袜……罢了,你自幼便是个有主意的,知晓你不会冲动行事我便放心了。
这段时日姑且就说我病得过重了罢,别叫她再来了,我怕我忍不住坏了事。”
“一会儿我就打发人去请大夫。”
“那,她若是再来张口要银子可怎么是好?咱们也不好跟她撕破脸皮,难不成只能由着她满足她?”光是想想,她这一口气就噎得嗓子眼儿快窒息了。
只恨不能立即冲出去,将方才给的那五千两抢回来才好。
还要将从前“借”出去的那些也全都要回来!
何止是她气恨不情愿,薛宝钗也是一样的。
那点钱财她们娘儿俩谁也不放在眼里,但就是恶心,恶心得够够的。
感觉就跟活活吞了只蛆似的,五脏六腑都难受得搅成一团,在身体里一阵翻江倒海倍感不适。
若不是如此,方才她也不会那般情绪激动当场失态了。
但挣扎一番后,薛宝钗却还是咬咬牙,忍着憋屈冷静道:“不能全给,也不能不给,母亲只自个儿斟酌着就是,总有一日我会将她欠咱们家的全都加倍讨回来!”
“太太这会儿可方便?我有要事禀明。”
听出来这是香菱的声音,薛姨妈登时也就顾不上其他了,忙叫了进,张口就急道:“可是蟠儿又闹了?”
香菱摇摇头,有些欢喜地说道:“是我母亲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