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头忍不住暗暗嘀咕起来,垮着脸唉声叹气的好似愁得不行。
但他却并不知晓,自己此时此刻的眼神是有多骄傲多满足。
“父亲倒也不必绞尽脑汁寻那些哄人的话来宽我的心,我并非是来劝父亲临阵脱逃的。在其位谋其政,这是父亲的责任,亦是父亲的抱负,我懂。
我只希望父亲能够竭尽所能保护好自己,该怂的时候宁可怂一些迂回些,又没什么丢人的。可别还学着那热血沸腾的毛头小子去,毕竟您也不希望自个儿的爱妻改嫁、孩子管别的男人喊爹吧?”
感动到一半的林如海顿时脸就绿了。
见他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林碧玉不禁嘴角一弯,满眼促狭。
稍顿一瞬后,她的神情又重新变得严肃正经起来,站在旁边用几乎是耳语的音量说道:“先前给父亲的那什么天山雪莲、灵芝老参之类的东西都还有吧?”
林如海微微点头,“这些年也就只有你母亲、妹妹弟弟用过几回,还剩了些仔细存着呢。”
说起这个话题,他的心里头一时间又不免五味杂陈。
太太总抱怨他根本一点儿都不能体谅她心里的痛苦纠结,埋怨他更偏宠长女对待次女及儿子未免有所不公……可她却不知,当年她病重几乎快要咽气之际,是长女悄悄给了他一株天山雪莲才将将救回。
还有次女和幼子,明明打出生就病恹恹的,任谁看都是一副养不活的模样,怎么就莫名其妙一日比一日好转了呢?养到如今连药都不必吃了,个个活蹦乱跳的。
还能是因为什么?都是长女弄来的那些花花草草的功劳啊。
不夸张地说,他们都欠着长女一条命。
这叫他如何还能体谅她的痛苦折磨?每每看见她区别对待长女,他这心里是当真难过,都恨不得替长女委屈死了。
尽管她本人似乎从不觉得多委屈。
“我有什么好委屈的?她是我的生母,我的这条命是她给的,那我还她一条命自然也是理所应当。明明是两清之事,何来委屈之言。
况且,她也并未真正对我做过什么出格之事,只是不曾给予我母爱罢了。”
这话乍一听似乎很豁达很宽容大度,但林如海却从中听出了冷漠决然之意。
两清之事……
心里一紧,林如海脱口而出,“不如将事实真相告诉你母亲……”
林碧玉却毫不犹豫拒绝了,“有任何意义吗?我顶着这张脸一天,她就不可能真正解开心结看我顺眼,既是如此我要那虚伪的感激愧疚又有何用?父亲,我不稀罕。
再者说,父亲虽从未深究过我当初小小年纪究竟是打哪儿弄来的那些好东西,却想必也知晓我有所奇遇。如此离奇之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危险,咱们林家也并非无所不能。
我敢叫父亲知道,但她与父亲却不同,她的背后还有整个荣国府……姑且举个不太合适的例子来说,倘若有朝一日荣国府那位老太太发生意外需要什么天材地宝来救命,她难道能够眼睁睁看着亲娘去死也要保护我吗?她不会。
父亲心知肚明,若不然也不会一直死死瞒着她,这大抵是父亲与她之间唯一的秘密吧。”
林如海无力反驳,“是为父冲动了……”
林碧玉摇摇头,叮嘱道:“那些花花草草父亲有需要的话别不舍得用,兴许对旁人来说是那千金难求的天材地宝,但对我来说却实在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