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顿时阵阵发黑,一阵天旋地转之中,贾母踉跄着一屁股跌坐回去。
王夫人忙上前关心,“老太太可还好?要不要打发人请太医来瞧瞧?”
岂料贾母却丝毫不领情,反倒对她怒目而视,“我说什么来着?你真真就是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眼下闹到这般田地你可是终于心满意足了?
遇上点什么事就急赤白脸张牙舞爪起来,活像那炮仗似的一点就炸,从来只图当下一时畅快,惯是顾头不顾腚的绝顶蠢材!我当年怎么偏就瞎了眼定下你这样一个儿媳妇?
祸祸了政儿半辈子还嫌不够,如今又开始祸祸起两个可怜的孩子来,你可真是那挨千刀的丧门星!若非看在元春和宝玉的份儿上,我真恨不得休了你才好!”
“老太太!”王夫人白了脸,又惊又怕,就连腿肚子都软了。
见状,贾母就冷哼一声,“往后再敢擅作主张,你便收拾收拾包袱滚回你们王家去罢!”
言下之意,无疑是警告她遇事上报不准自行决定更不准大包大揽。
王夫人险些要气疯了。
她如今已四十好几,都已是做了祖母的人,平日里却还要处处受婆婆管制,甚至连吃饭都没资格上桌、还得要在旁忙前忙后地伺候立规矩,放在满京城都再难找出几个这样的“大户人家”。
谁知这还不够,竟是连她整个人都要死死捏在手心里当人偶肆意指挥摆弄不成?
真真是没个天理了!
谁家媳妇能有她憋屈?
满天下也再没有一个这样霸道的老婆子!
王夫人被气得浑身乱颤,偏偏命门被捏住了,叫她一肚子委屈怨恨也丝毫不敢泄露。
这老婆子可从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良善人,她是真怕被撵回家。
真要落得那般田地,还不如死了干净。
于是乎,王夫人几番运气终究还是硬生生吞下了这满腹怨言,委委屈屈地低下头来。
“老太太教训得是,儿媳知晓错了,往后必定不敢再犯。”
那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比起她当年才进门时也不遑多让。
贾母总算是略感舒心了些,冷冷地睨她一眼,道:“打发人请太医来。”
“请太医?老太太哪里不适?”
正是想表现乖巧孝顺的时候,一听这话王夫人立即就来了精神,满脸忧色着急忙慌一叠声追问关心。
结果却又招来一顿白眼。
“说你蠢你竟愈发没了头脑,还是巴不得我有点什么三长两短?”
摆明就是气不顺,故意拿着她撒气呢。
王夫人原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哪怕心里头害怕,也不挡不住怨念更深,脸色青青白白好生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