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别急,要?当哥哥,还得好几个月呢。”她轻笑着,赶他回屋子,“待会?要?起风了?,你快回屋里去。”
李妄有心?再在外?面玩一会?,却怎么也抵不过李氏的话,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回了?屋子,找了?靠窗的地方?坐下,远远看着他娘。
他仍然忍不住去看他娘的肚子。
却与李氏认为的想?法完全不同。
他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那样的地方?,真的藏了?与他血脉相连的人,藏了?一个人吗?
爹教导他说?,要?敬畏生死,要?尊重生命,做个好孩子。
李妄想?要?做个好孩子,磕磕绊绊学着大人的言行,可他打从?心?底不明白?——死与其他事有何不同。
他见过被玩伴们一脚踩死的老鼠。灰黑的老鼠血肉模糊,倒在地上四?肢不再抽搐。
他见过村里杀猪的场景。将死的猪哀嚎震天,却争不过大人们的力气,被一刀断了?咽喉,最后在血液尽逝中咽气。
他见过上山失足摔死的青年。被找到时,青年大半身子藏在深秋的树叶里,面色比渐亮的天色更惨白?。
他见过寿命已?尽的王奶奶的模样。她躺在棺材里,穿着艳丽的寿衣,一动不动,也不会?睁开浑浊的眼睛。
无论?哪种死亡,都未能挑起他内心?波动。
他站在人群中,随其他人一同欢笑、哭泣,心?里却升起巨大的疑惑——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什么值得欢笑、哭泣?
直到许久之后,李妄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他是个天生冷心?的怪物,根本不用教导,便轻易学会?了?冷漠与残酷。
所以才不悲伤,也不动容。
告诉他这点的,正是那年牙牙学语的妹妹。
他曾期待过很久妹妹的到来。他无法理解死之可悲,便对?生之欢喜感到好奇。那喜悦如流星般短暂,见到妹妹后,他明白?了?这点。他很快对?妹妹失去兴趣,自顾自继续尝试做出一副同情的正常模样。
然而妹妹跟了?过来。
她对?着死亡的幼鸟哭了?,哭得极为伤心?。
李妄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正要?把她抱走,却听见了?她捂着的脸后颤颤巍巍的声音:“真、真可怜啊。”
那一瞬间他看着幼小的妹妹,心?头大震。
根本没有学过何为道德、何为感情的妹妹,居然露出了?真实的、纯粹的悲伤与同情。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李妄不明白?,他忍不住观察起这个从?未被认真注视的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