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以前也经常坐在这里。”蔡清许突然说。
“嗯?”
“冬天的晚上可以看到猎户座。虽然只有一方小小的天空,但是星辰都是会移动的。”
“嗯。”
“虽然有时会被困住,但我们可以自己走出去,就像星星一样。”
我没有作答。他的劝慰听起来那麽真诚又那麽笨拙,让我不知该如何回答。
“有的时候我会出门去看冬季大三角,那个时候我就想,苏轼不是说‘西北望,射天狼’吗?可是天狼星明明在东南夜空。”他见我无话,便转移了话题。
“天狼星是主侵掠之兆的犬星,他是在暗指辽与西夏。”我赶忙接上话。
“唉,也不让我弄一下玄虚。”他故作遗憾道。
我却有些伤感:“居然有种‘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感觉。”或许不要那麽久,或许只要再往前七十年,坐在这里看星星的又是谁呢?
“不是月,是星。”
“别计较!”
“松远,你今天为什麽哭?”他终於问。
我摇头:“我平时不会这样多愁善感,但是这些天,我觉得自己快被太多故事和情绪压垮了……”
“唉,你啊……”
“我一直觉得那张毕业合影是饱含著希望的,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可是我们作为後来人回看,却知道根本没有什麽好的‘未来’,等著他们的只有战争和动荡。被命运推著走了一辈子,回头再看这张记录了梦想开始时的照片,心情一定很复杂吧……”
短暂的沈默出现在我们中间。
“所以,我们要珍惜现在。”蔡清许轻轻将他的手覆在我的手背上,冰凉,还带著微微的颤抖。原来他的火笼早已经不热了,他就这样陪著胡思乱想的我在山里的夜风中坐了半天。
我连忙拉了他的双手放到暖水袋上,他却有些尴尬得推拒。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紧张和期待。啊,难道他是那个意思……
“你……”
“你……”我们同时开口。
“没什麽,”蔡清许强自对我露出笑容,“我身体很好的,不怕冷。”
我沈默地握住了他的手,把我掌心的温度都给他。他默默回握著我的手,我们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沈默不过片刻,他突然又笑了起来:“我们今晚真的是‘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噗……”紫薇与尔康的经典台词,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二天下午,我们要与那位台湾老先生视讯。
上午的时候,蔡清许的舅舅就打了电话来:“那位老先生叫做林其琛,离开大陆已经半个多世纪了。其实我前几天就联络到他的家人,知道他一直有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