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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是真准备大干一场,可还没等我动手,省会那边就有了动静。那里的机会和金钱,比我们这边要多得多,竞争也更厉害一些。十五年前薛家统一了这座城市的黑道,但是省会的黑道一直是三个帮派竞争,划地而治。
刘方背后的那个人,可以算是三者之一,道上的都叫他‘彪哥’,我没见过他,只是听过他的名号。他想借着刘方染指薛家的地盘,真是打错算盘了。
我这几天竟收到了一张请帖,竟是三者之一的另一家。难道是省会那边的人也知道了我和刘方的冲突,想拉拢薛家联合,一起打击大彪?
我打开请帖,上面用黑话写了几句话。我忙去了薛毅那里,找他商量。真他妈奇怪,这封信不寄给薛毅,怎么送到我手上来了?
薛毅正在他办公室里办公,我推门进去,知道我进来他也没有抬眼,只是问道:“什么事。”
我把请帖拿出来递给他。他瞟了一眼,没接,而是问:“里面讲的什么?”
我笑了笑:“你也知道,省城那边,大彪、老奎、袁大头三足鼎立。昨天老奎死了!他是跟老爷子是一辈的,也算是年龄到了,再说混黑的哪个身上没有落下什么伤病?这几天天气一变,他就在医院里这么去了。‘奎’帮乱成一团,听说有好几个手下都扬言要接手,内斗得不像话。这次是袁大头发的‘英雄帖’,他和老奎、大彪并名省城三雄,不过袁大头现在的名声最旺,我看这‘英雄会’十有八九这次是讨论地盘的划分问题。”
薛毅听了后淡淡地道:“奇怪了,这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吧。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再说大彪对薛家不怀好意,我们又作了刘方……”
我楞了一下,我记得薛毅好像一直是觊觎省城,不……应该说薛家觊觎省城已经很久了,老爷子以前就有这个想法,我也有。薛毅作为当家,对于省城同样有强烈的企图心,怎么这次这么漠不关心了?
我道:“这回袁大头的帖子发给了省内所有道上的大哥,现在正是大彪和袁大头争夺老奎的地盘最激烈的时候,我看我们不如去参一脚,说不定就能拿下个娱乐城什么的,在省城有一个立足之地,先跟袁大头合作,让他分我们一杯羹,到时候再另谋出路……”
薛毅忽然笑了一下:“我看你是想趁着袁大头和大彪斗的两败俱伤,你趁虚而入浑水摸鱼吧,你要黑吃黑?”
我愣了一下,在对外方面,薛毅总能一眼看出我心里的打算,往往我们的看法也能达成惊人的一致。这跟处理薛家内部问题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这也是当时我不愿意继续管事的原因,因为只要我管事,薛家必定有两个主子。
薛毅看了我一眼,道:“有了机会,的确要抓住。但是这次我不同意。”
“为什么?我们薛家不是早就想在省城有个立足之处吗?”
薛毅哼了一声:“我们的确是想在省城有个立足之处,可是他们算什么?你看看他们这几年经营的生意,哪个不是卖白粉?哪个不是经营娱乐城让女人给他们赚钱?他们赚的都是小钱,违法的钱,天天杀来杀去,维护的成本不知道有多高,一年的利润滚起来还不如薛家做一笔生意的。他们跟我们薛家没法比。他们说白了就是大混混,连黑道都算不上。”
真没想到薛毅说出来的是这样的话。他每张口说一个字,就好像在说我,讽刺我的过去一般。
却听他续道:“现在这个社会,是规则制胜,谁掌握了规则,谁就赢。他们天天生活在规则的夹缝中,真的有主动权吗?都是靠命换来的。‘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他们就是一群‘窃钩者’,而不是制定规则的‘窃国者’;这正是我们薛家要摆脱的状态,也是我这几年渐渐在做的事。现在还用刀子抢地盘?那是年轻的混混做的事。我们现在财大势大,应该是上面打通的关系先行,生意先行,就算去了省会,也应该是他们找我们求我们代理给他们生意,而不是我们拿着刀子去抢他的地盘。二十一二岁没家没业的小年轻能这么干,薛家不能这么干。”
我是真真正正地明白薛毅是什么意思了。以前是我自己没在乎,看来现今,我就是想再进入薛家的生意,管薛家的事,也是不可能了吧。薛毅在我面前就好像树立了一道墙,我和我的过去在墙的一边,他和现在的薛家,在墙的另一边,那是我无法触及的地方。
我沉吟道:“你说的都在理。可是我们不去,会被别人笑话。说咱们没胆量。”
薛毅挑了挑眉:“你去了就肯定要表态,表了态薛家就跟他们掺和在一起了,没丢了身份。薛家已经跟他们不同了,什么事情划个道最好。”
我怔了怔。
薛毅将眼镜取了下来,揉了揉眼睛道:“他们的关系最多到市局,可是薛家呢,薛家的关系可以到省委。因为薛家下面的几个产业都是本市的龙头企业,是带动经济发展的纳税大户。我们不要跟他们混到一起去了。”
我叹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阿毅,可是老爷子他以前就跟我说过,我们做事要黑中有白,白中有黑,才能真正赚到钱,我看我们也不用真的划一条道。我们薛家是什么出身,就是什么出身。让大家招子放亮一点也好。再说了,刘方那件事,怎么都的解决。不如我们去了省会,一起搞了,免得以后夜长梦多。”
薛毅道:“刘方那件事我正要跟你说,大彪让刘方这么试探我们,这步棋也走的太烂了,你说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