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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我知道的时日已经不多,我已经病到深处,睡一阵醒一阵,睡的时候,我还会做梦。有时会梦见我当年骑在高头大马上在西北军的阵仗内弛聘,我会梦见北征蛮族时视界中辽阔的草原和牛羊。我还会梦见南巡的时候,险峰上的无限风光和那迤逦春色。
我沉睡的时光大多用来玩味和享受回忆,我从未象现在样有那么多闲遐时光用来回忆。过去确凿的丰功伟绩不过如南柯梦,但如果是美梦,又为何不做。
我看得见玄黄的床帏,我醒了么?
看着守在身旁的人,艰难地发出声音:“起之……”
“臣在。”
我真怕睡着睡着就睡过去了,道:“起之,你看见我床头的那个木盒子没有。”
“禀皇上,臣看见了。”
我喘着气:“等朕死了以后,……把朕这幅皮囊烧了,跟那里面的,混在一处,到时候一起埋,听见没有……”
“皇上就要大好了,什么死不死的。”他的声音很平静。
我很想笑,除了我自己,就是他最清楚我大限将至的日子。
不,他比我更清楚。
药是他下的,我的生死存亡,就在他股掌之间。
真是好笑。
但是嘴角已经没有力气勾动,我撑着眼睛,淡淡地看他。
苏起叹了口气,淡淡地道:“平远王为国捐躯,该让他升才是,皇上样,他下不了地狱,升不天,也进不了轮回。”
我居然真的笑了,声音却是哑的,我道:“朕……弑兄上位,早就入不轮回了,文泰算是共谋,到时候也要和朕一起堕修罗道。”
我视力已经不好了,却还是可以看见苏起的脸色霎时间惨白如雪,的耳力也时好时坏,但仍可以听到丝颤抖的声音:“皇上,您在什么?”
我静静地看着他,望向床顶,道:“你……都知道,二哥。”
苏起嘴巴张合了几下,僵在了那里。
一条金色的纹绣大龙,盘旋在帐顶,我却以为它要腾云而去。我微微地笑了:“二哥,怎么可。”我问。
疼……
回神的时候,原来我被抵在了墙壁上。
眼前……
他的脸离的很近,呼吸都喷在我的脸上。
我反而看不清他的面容。
就像他以前,以前,他坐在高高的龙驾銮宇上的时候,明明那么远,我却自认为看他看的清楚。
如今,他就在眼前……
他的身体,甚至被我开发过,却仍看不见他的心。
罢了。
哑声开口:“二哥,你赢了,我输了。愿赌服输,我从来不是担不起的人。”
下落,感觉滚落到了地上。
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