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尸堆上蜿蜒出来,在大殿上流淌,静静地,在地上勾勒出一副极诡异的画面。
有提着刀、浑身是血的武人,陆陆续续地进来了,守了整个大殿的要害。我瞧见,他们都微微地朝亮剑点了点头。
外面,也渐渐地静了。
“庄家的人,原来这么无法无天么。今天倒要看看,狼子野心的,到底是谁!”大少爷强自开口。想必是咬牙切齿的,声音却有些颤——毕竟用的,是清君侧的名号。
一片血色下,亮剑一眼剔过去。大少爷禁了声。
有刀,架在了大少爷脖子上;御君也是。
在食物里放些料,我自是乐意做的。生死一线,哪有什么下作上作之分。
再说,我在御家韬光养晦苦心经营近十载,不用用岂不是浪费?
御君缓缓开口了:“你们如此,甚是欠考虑,御城只会传给御家的。今日,你们就是主了御城,可你们姓庄的主子,却挡不了前来剿叛的天子军。”
我瞧瞧架在御君脖子上的刀。为人鱼肉,面不改色,风淡云轻。再瞧瞧躲在一干人后面发抖的三少爷。
呵呵,现下……按说……大少爷是要被清君侧的,三少爷扶不起,五少爷是个痴呆。以天子定下的御城世袭的规矩,能主了御城的,就只有御君自己了。
虽不是无忧,交易却是可以谈的。
等稳住了,外面的人以心中山川之险,胸中城府之严来看,哪里是御君的对手。
不过,有句话不是说天有不测风云,平地有惊雷么。世事难料,未必皆在算中。
亮剑闻言,一挑眉,嘶哑的笑声溢出,夜里,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君上是说,要御家的袭了御城才行?”一贯的低哑。
御君微微颔首,弯了嘴角。
亮剑扯出一个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个甩手,将刀及其嚣张地插在背后,在空中划做一道血色的弧线。
然后再——直直地向我走来。
心斋有些发抖,却仍把我护在身后。亮剑的煞气溢出,心斋回身死死地抱着我:
“卑鄙!!!卑鄙!!!!你们以为找一个傻子当傀儡就行了么么!!!”
大少爷是嘶吼出声了,却被人当胸踹了一脚,伏在地上咳嗽。呵呵,平日里的温文尔雅面不改色哪里去了。
却见另一个大汉,把心斋一拉,就拉到旁边去了。
大殿里静静的,只听见亮剑的军靴和殿上的石板,撞击的声音,一下一下。
我站在那里,亮剑走到离我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单膝跪地,顿首道:
“属下亮剑,参见御守玉大人。”亮剑违和的嘶哑嗓音,在大殿里回荡。
看到他眼里的一闪即逝的光彩和笑意,我也挑起一抹轻轻的笑,发自内心的笑。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
再绕过亮剑,走出,走到大殿中央,微笑。
微笑地看着御君刷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连旁边的刀在脖子上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都无知无觉。
我继续微笑地看着御君,笑着缓缓道:“不知御君如何这般惊异。这种族内上位的事情,我以为御君以前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