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扶,但按说我没有行动能力,其实是抱。
等我脚离地的时候,他的身子却软了下去。
我赶紧伸足点了地,单手托着他把他放平稳了。
我把刚才他抱我时我从后面环着他的手收回来,擦掉上面的血迹。看了看被一把匕首从后颈直灌喉咙的尸体,心里叹一句对不住,顺便取下他身上的佩剑。
深吸一口气,掀开帘子,直接腾跃上马背,挥剑斩断系联着马车的缰绳——一鼓作气。
人是有反应时间的,人也是有惊讶时间的。
他们不是经过现代训练的特种兵,只是草原上出色的猎人。
所以待身后呼喝之声响起,白羽箭从我耳边呼啸而过时,足下坐骑已经跃出十来步了。
穿过犹自惊疑的家眷、行李的队伍。
紧握马缰,身体前倾,收紧马腹。
风声从身旁呼啸而过,吹不走身后马蹄声,呼喝的言语。
这一年来,它倒也长大了不少,当时隆君送于我贺我新婚时,还是个刚长成的小马驹。可惜千里汗血宝马,一载多来不是给我拉车,就是给世子借去跟人比赛,真折煞英才。
倒还算认主,不枉我刚接手时跟它磨了三天三夜才肯让我上背。
前面很开阔,可是再前面,有一座小小的山丘。
我赌的就是他们不舍得射宝马,也没胆子射死我。谁叫我是马上要当大妃的人呢。
他们虽大多没见过我,只知道我是他们世子从中原带回来的人。
看着星光一点一点的暗淡,月一点一点地升上来。
后面的呼喝声没有减弱的迹象。
转过一个一个山丘,再转过一个——
就是前面了。
如果我没有听错也没有记错,再绕过去,再翻过这里,再往前骑一个时辰,就能看见写着“剑”字的帅旗。
我昨夜想了很久,我想我究竟要不要见他。
据说御城城主的葬礼空前绝后,连新登位的天子都发吊文布告天下悲赞我精诚忠勇以致哀。
据说还封了一个谥号——镇北王。一是赞我守北疆功勋卓著;二是我路途遭蛮族袭击,算是殉国。
如今,御城幼君继位。
如今,天子的政令皆是天下趋同。
对于天下一局,我已是一个死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