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王给我置办的宅院在王宫的西边,正是一处闹中取静的场所,宅院选的别致,院内景色也好,小桥流水,蜿蜒曲致,极合我的心意。
我拖着病体去给轻王致谢,轻王不敢受礼,最后只说:“凤侯不该谢我。”
我佯作不懂。
我伤势未愈,谢绝一应会面,闭门谢客,而这日到傍晚间,门有访客来,当时我正躺在花园里梨树下的躺椅上吹着晚风,甚为舒适,小厮领进来一个人,我一见之下,当即愣住了。
长音素服白衣,抱着一尾长琴,对我微微一笑。
“你怎么来了?”我震惊极了。
长音将这尾长琴轻轻的放在花园里那黑石的矮桌上,对我笑答:“轻王殿下将我赎身,从今之后,长音将侍奉凤侯左右。”
我的确是有跟三寒说过,长音的琴弹的不错,我很喜欢,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在游历天下之后,最后会困在尘音阁,那不是个好地方,若是方便就给人家赎个身,放人家自由。这么惊才绝艳的男子,不该被困于一地,沦为玩物点缀。
这才是我跟三寒的原话。
我自己被困的死死的,就没有想过去困什么别的人,也没有仗势想让什么人陪着我,权势这东西,虽然我现在有,但是我不想用。
“你、你可有不甘?”我叹口气,“你走吧,我跟轻王说的是放你自由,他可能听错了。”
见我这么说,长音的神色似乎动了动,而后近上前来帮我抚着额上的碎发,说:“来时确有不甘,不过有凤侯这一句,长音心甘情愿。”
“啊?”因我是在自己的家里,就没戴那凤侯的半面的面具,衬的我的表情格外惊诧。
长音一笑,出尘脱俗,道:“长音愿此生长伴凤侯左右,至死不渝。”
我吓住了。
“可有想听什么曲?我抚给你听。”
因我对他确实不是很熟悉,一开始还怕拘束了,没想到过了几天之后倒没有什么拘束了,像是多年的好友,已是能无话不谈。
长音这个人,知识趣,不该问的绝对不问,又很温柔细致,简直应了一个词,相处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我本病着谢客,自黄月英逝世后,这么多年没什么玩伴和朋友,从来眼里心里都只有孔明一人,而孔明终究弃下了我,更是弃了自己身为人的一切情感。我便把自己变的越发的孤独,所以自长音来了后,渐渐体会到了一些安稳,和无话不谈的快意。
只是我们的无话不谈中,从来不包括孔明。
丞相这两个字,在我这凤侯府里,一直都是禁忌。
曾有小厮在外院饶舌,跟同伴说着出门采办时的事情,大谈特谈丞相如何如何,我当时还不知道,后来等我知道的时候这小厮已被宗关打死了。
黄宗关,黄德的义子,治事冷静,条理分明,且毫不手软,黄德特意将他从后宫拨出来给我管这一亩三分地,真是大材小用。每次我问他想不想回去,我可以告诉黄德让他回去,跟着我难以有大作为的时候,宗关答我:“愿此一生跟随凤侯,别无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