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碗,转身就走。
他似乎知道我会走,伸手拉住我,说:“坐下,听完。”
“哦。”我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你知道我快用兵了。”
我点点头,我确实知道,他的心意从来都在平定天下,还百姓一个清明盛世,一个海晏河清。
“出兵,不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错综复杂,跟国运都有着密切的关系。”孔明知道跟我说的太细了我也听不懂,不是每个人都有他那脑子的,只简短的说,“很多命令和决定,只有从相府发出去才是名正言顺。若我在你侯府里,这些正式的公文和公函,都从侯府发出去的话,到底不成体统,也不够正式。”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我人在这里,谁要听他说什么道理?
再说了,道理这东西是能对我说的通的?
何况,这回知道什么不够正式了?你大年初三招呼都没打一声就搬过来的那个强硬去哪了?堵了我家的狗洞不让我跑出去的那个人又是谁啊?
我连连腹诽不已。
孔明对我笑了一笑,说:“你放心,我定不做对不起你的事就是。”
他在灯下这么一笑吧,就是特别的好看。
我酸了一酸,说:“先生娇妻幼子在怀,还能记得我这么个粗人?我只配去给先生练兵。”
懂事,明理,不代表我不会酸,更何况在他允了我三生之后,谁还想跟他分开,真的是片刻都不想。
孔明只笑:“你早些辅佐我把仗打完,我们就早些回南阳,到时候只你我两人,你就可以天天对着我,日日看着我,一直看到你厌烦为止。”
“啊?”我惊了,“你回南阳当真是只打算带我一个的啊?你娇妻和孩儿呢?”
“带他们做甚?他们长于繁华之地,如何能耐得住山中的清苦,你和我回去,足矣。”
我扒拉了两口饭,问:“你孩儿的名字取好了吗?”
他点点头,走到案边将案上的一幅字拿给我看,绢上是无比清秀又不失风骨的一个“瞻”字。
瞻,确实是很美好的一个字。
我默念了两遍,不由自主的说:“瞻前而顾后兮,相观民之计极。夫孰非义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
孔明点点头,说:“小时让你读书没有白读,不过这一个瞻字,我也只是希望他能看的长远些,不要被眼前的一些小事蒙蔽双眼,凡事多想,想而后行,行则必果,方为远瞻。所谓高瞻远瞩,思而后为,方能正大事,为栋梁。”
我又扒拉了几口饭,只说:“先生,小的时候,我只觉得谁家的孩子能长在你身边那可真是福气了,你人这么好,又懂的这么多,教几个小孩子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但是,我听了你方才的这一席话,才发现快乐的果然还只有我一个人……人家还是刚落地的婴儿,你便又是多思,又是远瞩的,还要栋梁?做你的孩儿真的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