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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谡眼见我又开始发急,就将手上的热水递给我,我拿着很是暖和,这一口热水下去,整个人才觉得活过来几分。
马谡想了一会,和我说:“丞相既然没事,你就先别担心了,再急出个好歹来怎么办?司马懿跟你说他故意不抓丞相了?我觉得不然。凤侯你想想,如果现在是你带着大军去抓司马懿,司马懿开了城门,一人站在城墙上等你,看着好像是无力反抗的样子了,那你敢进去抓他吗?”
我摇头道:“他这个人,诡计多端!看着是一个人站着,谁知道底下藏了多少人?就像你永远都不知道他身上到底有几把刀一样!我就这么进去抓他?我又不傻!除非有确凿的消息,告诉我只他一人,那我绝对进去干翻了他!”
“同理亦然矣!”马谡说,“我看过陇右的所有地形图,西城是个小城,但是两面环山,非常适合伏兵,丞相善伏兵!”
我赞叹道:“你还将所有城池都背了下来?”
“过目不忘,陇右地形皆在我心!”马谡挺着胸膛说了这么一句,而后神情却黯然了下来,看着跳动的火苗,“兵法非常讲究虚与实,看似丞相很凶险,但是司马懿并不知道丞相究竟有多少人,他知道丞相擅于打伏击,他也知道丞相生平谨慎,他还怕收到的是假消息,丞相真伏了大军等着他怎么办?丞相真置之死地而后生怎么办?所以不是司马懿不想抓丞相,而是他不敢抓,既然已经不敢抓了,说为什么不说的漂亮些呢?否则他怎么对魏帝交差?”
我将司马懿和我说的话,和他说那话时的神情细细的想了一下,果然是神情里有一分的不甘,只是他掩饰的极好,我放下心来,将整整一盅热水喝了个干净。
马谡笑了一笑,说:“也就是丞相对司马懿了,如果来的不是司马懿,而是张郃曹真曹休的话,那些莽夫怎会想这许多?丞相弹破瑶琴也没用。”他非常神往,“可惜了,丞相以一身对十几万大军的场面,我却没有亲眼目睹,真是可惜啊!”
我说:“可惜也没用,我也觉得挺可惜的,等会去问九月吧,九月肯定跟在先生身边的,九月会告诉我们当时是什么情景。”我见马谡比之前好了许多,就轻声问他,“街亭到底什么情况?”
马谡微微冷笑,时已深夜,大部分人都靠在一起睡熟了,马谡靠近我,轻声与我耳语:“你以后行事,小心王平。”
我诧异的说:“若不是他,你已经被张郃斩作两段了!”
马谡微微摇头,再问,却是如何也不肯说了,仰面朝天的躺下去,说:“最后看几眼关中的天空吧,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得见。”
我也躺了下去,今夜下着小雨,没有星星和月亮,天空一片漆黑,我对马谡说:“我们一定还会打回来的!关中的天空,我们一定还能见到!”
我们一行人且行且退,退到天水的时候,才知道孔明已经带着大军退回了祁山,留守的守军告诉我:“丞相令你带人速撤退,退回汉中!”
我便又率领这两万余人往祁山口退,司马懿和张郃的大军始终远远的跟着我,我给逼疯了,提着刀问马谡:“司马懿他要干什么?他没抓我想吓死我的是不是?我跟他拼了!”
马谡远比我要冷静的多,他将我拉住,说:“谁说只许我们打出祁山,不许他们入祁山呢?”
我很咋舌,问:“他们想……?”我直截了当的问马谡,“那我们要怎么办?”
马谡是孔明专门指了给我的,虽然中间出了点差池,但是结局是我和他一起往后撤,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马谡想了又想,告诉我:“丞相既然让我们回撤,我们听丞相的,丞相不会不防着他们的。再说,这一役,虽然我们要退回汉中,但是打的曹魏朝野上下震动,逼的曹睿不得不亲征,他们如此忌惮丞相,没有部署好的话应该是不敢贸然反攻的,最多就是相机行事,只有我们不露破绽,他们就不敢怎么样。”
我“哦”了一声,颇为受教。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行军路上,中间有数次王平单独找到我,想与我说街亭之事,我只说:“回去报于丞相吧,丞相会有决断。”王平见我不想听,也就算了,不再分说。
我们退入祁山小道的时候,道口的确有孔明留下的人把守于险隘处,再三核对了我等的身份才让我们通行,面对这一处易守难攻的险隘,司马懿果真只在远处看着,没有真打的打算,我最后回头遥遥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撤回蜀道上再不迟疑。
我们是最后一批归营的。
到汉中郊外的时候,孔明已经得了消息,令张苞和关兴在路上等着我。因我终于回了来,这是我们自己的地盘了,心情也格外的放松,调侃他们说:“这么有空,特意来接我?”
张苞和关兴,两人脸一人比一人的苦,最后关兴说:“凤侯,马参军,王将军,请下马吧。”
“啊?”
我不明所以,下了马来,关兴一挥手,上来一队士兵将马谡与王平捆的结结实实的,然后他自己也下了马走到我面前,也不敢抬头看我,低着头说:“丞相让拿了你们回营……”
我一头雾水。
我特小声的问关兴:“我又犯了什么事?”
关兴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这时他们捆好了马谡和王平,要上来捆我,我十分的诧异,怎么刚回来就要被绑?
张苞突然喊了一声:“凤侯岂容你们动手?”他跑过来,将绳子抢了过去,说,“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