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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蓦然回首。
一张石桌,一卷长琴,孔明月下独坐,信手抚琴。
他已有许久许久都没有抚过琴了。
孔明的琴声悠扬有力,一如他的为人,我静静的听着他的琴音,月亮的光辉倾泻而下,照的满院芬芳。
张苞他们几个想出来又都不敢,便都堵在门口往这里看,张苞像他爹,平时只分得清好听和不好听,具体的道道便不知道了,他便去戳关兴他们,小声的问:“孔明叔叔弹的这首是什么曲子?怎么这么好听?”
所有人都在认真的听着,没人理他。
孔明这一曲是《凤求凰》。
以前,孔明在隆中,或者就算是跟了刘备以后,孔明也时有抚琴,琴曲乃是心声,遇上无法排解的事情,他也会借由琴声解一解忧,而且孔明的琴艺很好,他其实非常擅音律,只是知道的人不多。
他平生弹过古曲,演过阳春白雪,也弹响过高山流水,唯有这一曲《凤求凰》他平生只弹过一次,是在他与黄月英成婚的那天。
还时候,我还趴在房顶上掀了片瓦的看着,一身红色喜服的孔明仿若傲雪青松,当时他含着笑,信手拨弦,犹如闲庭阔步。
同一首曲子,同一个人拨弦,此时的曲声似乎又与那时不同。
一曲抚完又继续抚,依然还是这一曲。
孔明将这一曲只反复的弹着,不知道是第几遍了,他拨完了尾音,只略停了停便又去起音,依然还是这一曲《凤求凰》,我忍不住跑上前去拉住了他的手,月下他的指尖已一片殷红,我抱着他就哭了出来。
有些话光说是说不出来的,他懂我的遗憾,我也懂他想对我说什么。
那天,我哭了许久许久,孔明便让众人继续去喝喜酒热闹,他只和我两人在院子一角的花藤底下,静静的拥了我坐着。
我哭了许久,发觉有些丢脸,便不哭了,依在他怀里,嗓子都哭的哑了,说:“又给你丢人了……”
他将我的泪水擦了一擦,微微一笑:“九月和莲子的好日子,不许再哭了。”
我点点头。
孔明看了看琴,对我说:“此生再不会奏这一曲了。”
后来,姜维便经常到他府邸来了,还真应了我对他说的那一句“常来常往”了。
那时,我和姜维两个排排坐的坐在孔明的书房里,孔明一教教两个,都是拿他毕生所学在教,从兵法到阵法,无不倾囊相授,姜维能得他如此看重还是让我很诧异的。
说起来,姜维的悟性的确比我好的多,每每我还在他八阵图里头晕眼花的时候,姜维已能浅浅的入了门,且越学越认真。姜维对孔明格外崇敬,私下是对孔明执师礼的,对着我嘛……我们大眼瞪小眼间,都蛮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