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品山口中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收走店铺账本,一厘银钱都不给自己留,这是摆明将自己没当回事。
感情淡了,脑中的水也干了,人才会想实际的东西。
回过头,萍姨娘发现自己一无所有,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唐品山,结果还是算计自己最狠的那个。
现在唐家留不得,她也不想再见唐家的人和事。
还不如回乡养老,结庐守坟也能长伴双亲。
严氏得了准信,就回房跟唐景瑞说了萍姨娘的决定。
唐景瑞躺在凉席上,双手枕头,看着屋顶发呆:“芦娘,你说一个女人不婚不嫁,孤苦无依的过一辈子,究竟为啥?”
严氏坐到旁边给他打扇,听到这话忍不住讥笑道:“唐大人什么时候也体恤起女人来。那些女人不婚不嫁,还不就是遇上负心汉了!你们少花言巧语,少纳几个妾,人家自然好嫁人!”
换成平时,唐景瑞肯定要恼,这次却没有吭声,一把将严氏拉进怀里:“算了,不说那些嫁不嫁,我们只管过自己的日子,生儿育女。”
严氏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实诚,顿时羞道:“俩孩子还没睡好,你急啥!”
此时四岁的嫡子杰哥儿和小妾生的庶女还在另一张榻上玩。
“让秀娥把孩子抱过去,今天我歇在你这里!”
唐景瑞心中烦乱。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边来来回回这么多女人,还是正妻才是能帮衬自己,能白头到老的人。
那些通房小妾,都只是逗趣的玩意,不仅什么事都撑不起,还是随时都能离开的。
就连萍姨娘跟着父亲已经二十年,为一个铺子不满意,依然说走就走,半点情意都没有。
至于月娥,他就没有想过娶进门!
跟唐品山谈放妾,是一件比较艰难的事。
在外游湖赏花回来的唐品山听到要自己签放妾书,对着唐大郎就是一巴掌:“父子纲常,你一个当儿子的怎么能管到父亲房里事来!”
唐大郎也知道这样做很不正常,可是在如今的唐家,不正常的事才正常。
他也顾不上脸疼,扑通跪下:“父亲也知道纲常孝道,如今是在丁忧,可整日文会诗社不断,听曲唱戏没停。
可想过要是被御史知道,一本弹劾下来,儿子也要受牵连。”
“你……!”唐品山喊出一个字就哑了。
从唐老夫人离世,家里被逼着跟孙家结亲,他就有些破罐子破摔,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在守孝的。
好在唐品山只是一个没有名声,也没有实权的官员,都没有入御史的眼。
见唐品山哑了口,唐大郎继续道:“依大梁律法,妾室霸占正妻的财产当杖毙!萍姨娘在外经营铺子,合约落的是母亲的名字,还是父亲名字,父亲你可知道?”
果盘铺子最初是唐品山跟人合伙,可在租房上用的是萍姨娘的名字,还有跟安春风签合同也是萍姨娘。
只要追查下来,妾室财产不明就是板上钉钉的。
唐大郎是当县令过来的,对大梁律法琢磨得通透,这样的刁钻问题一出,唐品山更是无法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