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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室里,月娥一个人静静坐着,若不是看见人在,都以为这里是空室。
唐景瑞高昂着头推门而入,他以为会看见金湛和安氏,做好唇枪舌战一番,没想到会是一个陌生灰衣妇人。
赶紧退步看看门口的小牌:兰房,没错!
“你是谁?金湛和安氏呢?”唐景瑞缓了声音,他刚才以为是自己走错了房。
他话才出口,月娥的身子就是一抖。
九年过去,这声音从少年的清朗变得成熟稳重,可还是她心中的记忆,只是此时两人已经不认识了。
月娥抬起头,对唐景瑞淡淡道:“小景,你不认识我了!”
唐景瑞僵住,开始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如同一片黄叶般枯瘦的女人:“你是谁,怎么叫我小景?”
月娥也看着唐景瑞。
曾经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可此时唐景瑞头发蓬松、体态发福,两腮发青胡茬,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防备猜忌,还有疲倦的面容。
再也不见那个十七岁,眉眼羞涩腼腆、少年风流的半分影子。
她苦笑一下,轻声吟唱:“素衣轻挽相思豆,一把骨扇半步摇!”
唐景瑞脸色顿时苍白,连退数步,身子一下撞在不知何时已经紧闭的房门上:“你,你是月娥姐姐!”
月娥看向他:“小景,你一走就是九年,每天过得可是安心?”
唐景瑞蹲在地上,捂脸哽咽起来:“月娥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对不起你!我、我是畜生!”
他抬手就给自己两个耳光:“我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他在那里啪啪扇着自己巴掌,月娥却是垂眸不语。
好半晌,唐景瑞的脸都打肿了,才终于停手。
月娥依然淡淡道:“你进赌坊输了银子,我不怪你!这是我的命!
可你明明是官宦子弟,不该冒充寒门学子来骗我,两年来,跟我甜言蜜语,还让我教你丹青!”
唐景瑞哑口无言。
他当时只感觉好玩,等到月娥要他帮忙赎身,一定要嫁他为妻时,他才感觉玩笑开大了。
迷迷瞪瞪拿着月娥全部身家的三百两银子,他就去了赌坊。
没想到一夜输得精光,就此躲进书院专心读书,考中立即外放任官,几年不曾回来。
几年前教坊司另建,他只以为月娥早已经嫁人,这段事就这样消弭无形,没想到还在。
二郎死在赌坊就让他隐隐不安,现在……
唐景瑞扑通一声跪在月娥跟前,抓住月娥枯槁如同鸡爪的手:“月娥姐姐,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
这手早不是当年那握着狼毫细管的千千素指,月娥也不是那个十九岁的妙龄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