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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孔明接过话,说,“这么说来,她本来是可以不用死的,因为我是她夫君,吴侯才会非杀她不可,是么?”
孔明聪慧,诸葛瑾讷讷,事情确如孔明所说,孙权本来是铁定了心要杀我不可的,他要让孔明痛彻心扉却又无可奈何。
诸葛瑾就又说不出话来了。
孔明闭上了双目,片刻后再次睁开,平静的对诸葛瑾说:“陛下身体微恙,不好让陛下久等,先随我觐见陛下,其他事情,缓缓再说吧。”
江边风大,我身上有伤,便觉得有些冷,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这一下直咳的心肝肺都差点一起咳了出来,我伸手去够边上小案上瑾哥帮我温着的梨子水,喝一些能止咳。
我刚要够着小盅,乌篷船突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然后,仓口的帘子一下被掀开,突然见着阳光,我眼睛刺了刺,睁开眼睛再看的时候,竟是孔明孤身一人站在了船头,怔怔的瞧着我。
我对他微微一笑,说:“怎么一个人就来了?若是里面是刺客呢?”
好像有百年千年之久。
孔明三两步走了过来,把我紧紧抱在怀中,我脑袋紧贴着他胸口,听见他胸膛里有着剧烈的起伏。
他心里可没有看上去那么的冷静自持啊。
我有些好笑。
孔明抱我抱的很紧,压着我肩膀的伤处,我痛哼了一声,孔明这才看见我肩头红了一片,伸手就翻开我的衣襟,肩膀上一个血洞鲜血淋漓的,给他这么紧紧一抱,子呼啦擦的开始冒血。
他刚才跟诸葛瑾的对话我全都听到了,我坏笑了笑,朝伤口呶了呶嘴,说:“喏,吴王说这是给你的礼物。”
孔明的手不动声色握了拳,不敢再用力抱着我,也不肯放手,就这么将我揽在他怀中,我听见他的心跳声从剧烈到渐渐平复,他始终不曾放开抱我的手,也没有说一句话。
等到平静之后,他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将我抱了起来,我半晕着,人又困乏,孙权这一剑刺的是我右肩,我整个右手都使不上力,他这么突然将我抱了起来,乌篷船晃了两晃,我吓了一跳,怕掉下去,左手紧紧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孔明觉察到了,将我抱的更紧更稳了一些,低头和我说:“不怕,我在。”
从江边回来,再见到孔明的时候已经掌灯了。
下午时一堆的大夫围着我,听说是刘备遣了他的御医过来给我看,一群老头又是针灸又是配药的,还喂我喝了一大堆苦的要死的药,好不容易清净的睡了会,再醒来以后,没过久,孔明就回来了。
坐船回来的时候瑾哥就问过我,要见到孔明了,激不激动,开不开心。
我当时就回他:开心你个大头鬼!
瑾哥很不能理解,他也有许久没见这个弟弟了,想起一会就能见到弟弟了,我觉得他还蛮激动的,然后真等他见到以后……我相信他此刻一定能理解我为什么跟他说“开心个大头鬼”了。
他坐在我床边看着我,他坐着,我躺着,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他事实上,他除了跟我说那一句“不怕,我在”之外,其他的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
夜深人静,虽然我下午睡过了一觉,但还是控制不住迷迷糊糊的要睡去,但是他这么坐在床边盯着我,怪吓人的,我就有点不敢睡。
孔明见我不敢睡,了然,起身宽了外衣,然后躺在了我身边。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我的心噔噔蹬蹬的跳了起来,更加睡不着了。
大半年没见到他了,虽然跟他别着气,但是不可否认,他无时无刻不在我的心里。在军营里出征时,我总想着以后见了他要说些硬气点的话,要有骨气一点的,没想到他这么很自然的往我身边一躺,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么近的距离,熟悉好看的眉眼,我便没出息的一句硬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微微笑了一笑,伸手揽住我,哄小孩那样在我背上轻轻拍着,轻轻的说:“睡吧,有话以后再说,不急。”
不知不觉我就将头猫进了他怀里,他身上熟悉的冷檀香让我紧绷的神经放松到无以复加,直到这一刻,我才感觉到,我回来了,我是真的回来了。
我想吻他,然后没够着,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日,我慢悠悠的醒来,看见孔明在整理衣冠,这才后知后觉的脱口而出:“你在我这过的夜?”
孔明反问我:“很奇怪么?”
蜀汉丞相和大汉的凤侯,我光想一想脑子就爆了,话都结巴了:“这这这……他们会乱想……”
孔明走近我身旁,含笑道:“而今天下,还有不知道我是你夫君的吗?”
啊啊啊啊!瑾哥!!!定是你说的!!!
任凭我豪言壮志说的再多,看到孔明的时候,该怕还是怕,该哆嗦还是一样的哆嗦。
孔明见我哆嗦,也不说破,也并不显得生气,悠然含笑说:“全天下都知道了,我是躲不过了,这根结绑的死死的,你也跑不掉。所以别想着什么这个琴师,那个谁了,我是你的夫君,天下还有谁敢念着你?”
当时让轻王帮我置办宅子的时候,我突发奇想,让三寒转告轻王,帮我把长音买回来,当时想着以后闲暇时可以听他弹琴,度过余生。
肯定是轻王这个嘴大的,告诉孔明了!
但是要我就这么认输,我又心有不甘,想了想,气他:“也不是谁都不敢的。”我将伤了的肩膀在他眼前晃了晃,“‘夫君’威名在外,我差点被一剑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