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眉头紧拧,听李二郎说故事一样说着他在兵营里的生活。
“别看我瘦了许多,如今已能轻而易举起五十斤的重物支撑好几个时辰,明年的春耕拉犁我能不带喘地拉得更久。”
李阿爹:“我与你们阿翁去牛市看中一头小牛犊,如今还跟着母牛吃奶,年后就能领回来,不过明年春耕是用不了。”
三个堂兄立即接话:“明年轮到我们拉犁,祥郎你便老老实实跟在后边撒种吧!”
李阿娘附和:“你这身肉未养回来还是莫要辛劳,养不好老了可就苦了。”
人一多,劳累的活都有人轮着分担。
话题聊到春耕,两家人顺便商量明年的耕种计划,明年就要根据新税规则纳税,夏税按土地多少和人头收取银钱,秋税按总收成收取其中的一小部分,粮税也可折成钱税收取。
若是精于算数,就能算出,在某个收成数值内,新税下交的粮食比以前少,那些种一百亩的人家交的粮税比以前少,更别说李二郎他们家了。
新税剑指“农地大亨”,高昂的税费迫使一些地主吐出一部分田地。
李阿爹与李阿翁商量过后,定下明年的计划:“我们还与之前一样种七十亩地,桑树与果树额外处理,还有胡蒜,我们留着三百斤蒜种,给大青他们一些补足一百斤,剩下的我们能种半亩地。”
李大青上次与东家小姐签订契约,买到八十斤蒜种,兄长李大才跟他说好,私下给他补够一百斤,能种个两分地。
以前还未试过种蒜,李大青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李大才安慰弟弟:“如今张管事就在县里,时间一到,他便会亲自过来督种,只要他们拦住胡商不来闹事,我们只管耕种。”
李阿翁提议:“我们两家将胡蒜种在同一片地方,方便管理与看管。”
李大青点点头,同意阿爹的提议。
说完胡蒜,纪清越也有一些事要说,给李二郎夹完菜,他放下碗清了清嗓子,所有人停下各自的闲话,自觉地看向他。
纪清越有一种领导开会总结言的感觉:“明年我想借用才叔家的一亩地,种些新东西。”
李大才家里人身上穿的棉衣和李大青家的两个小婴儿用的抱被都是纪清越的主意。
大家对于纪清越要做什么心知肚明,没有吭声,等他继续往下说。
“里面的一些重要事宜,如今我不便多说,大家只管静静等待。我之所以选择种在这里,不仅是因为熟悉这里的人和环境,还有一点私心,你们心里知道就好。”
众人面上一震,若是真的那样,他们在冬日就能好过许多。
虽说羊毛制衣不差,但与白叠子比起来,就稍逊一筹,既不够轻便,又不够软和,实在不合适做成里衣什么的。
纪清越又说:“若是外人好奇,还是与往常一样,说是我的主意。一切仍未尘埃落定,今日我提到的倒也不必太过声张。”
他只是说些不太要紧的事,以免大家一直担忧。
纪清越的话似乎真的如同镇定剂一样,稳定了在座所有人的心。
正事说完,大家的心情逐渐放松,越聊越轻快,不知不觉又谈到了李二郎身上。
“二郎,来年就十八了,你阿娘已经为你悄悄相看了姑娘,当时你的堂兄们是迫不得已,可你不一样,家里的情况在慢慢变好,也该到成婚的时候了。”叔母李刘氏得到大嫂的示意,催婚李二郎。
李二郎心里一梗,悄悄看向纪清越,只见纪清越脸色平静地吃饭,并无什么异常。
他赶紧拒绝:“叔母,我不想说亲。”
“为何不说亲?如今成婚生子正好!”
李二郎急得焦头烂额,臭脾气冲上来,猛地一拍桌子,连带着坐得最近的纪清越吓得明显一跳,碗都差点摔出去,李二郎赶紧伸手扶住,又急又气又恼:“我就是不想说亲,在我未想清楚之前,你们莫要再提了!”
李刘氏可不怕李二郎的急脾气,只是许久未见他这么生气着急,而且还是因为给他说亲才这么生气,实在稀奇,令人有些不明所以。
李二郎不答应,李刘氏只得暂时放弃,她看向嫂子,露出无奈的表情,她也是无能为力了。
幸好大家都没被影响,人多就是热闹,没一会儿饭桌上的气氛就重新回暖。
李二郎吃着饭,时不时瞟向纪清越,内心七上八下。遭了,都不给夹菜了。
吃完饭,天已经暗下来,李大青他们没有再久留,趁着路上没有下霜结冰之前赶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