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巨响惊醒熟睡的纪清越,也许是解酒茶起作用了,脑袋不再那么昏胀,他坐起身揉了揉脑袋:“二郎?”
门口无人回应。
门外挂着的灯笼散出淡淡光线,投射进昏暗的房间,纪清越掀开床帐,出去查看。
醉倒前他依稀记得有人来找李二郎,然后二郎将他背到这个房间安置,离开之前还说会马上。
可现在……门外不可能是李二郎,会是谁?
纪清越谨慎地向门口挪去,没曾想脚下踩到什么东西,一股熟悉的坠落感袭来!
他只有一个念头:又来了!
这一切生得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
坠落感消失,所有实感都回归时,纪清越猛然现:他在水里!真正的水里!
慌乱间他猛地呛了一口水,惊觉这水竟然是咸的!!
不知是哪里的水,冰凉刺骨,纪清越本能地蹬腿,同时平复心情,保证自己不要因为慌张而沉入水中。
幸亏他从小就学会游泳,水性极好,在平静的水域里划水简直易如反掌,他很快就摆正姿势仰躺着漂浮在水面上。
纪清越没有盲目游动,而是躺在水面上观察四周确定方位,如今正值阳光即将完全消失的那个瞬间,大地在下一刻陷入无尽黑暗,月亮不见踪影,唯独剩下满天繁星指引。
他在水中不断转变方向,试图寻找最近的岸边。
忽然,纪清越现湖面之上的空中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光,那不是星光也不是灯光,忽闪忽灭的幽光一动不动,像一粒没有身形的瞳仁直勾勾盯着他。
纪清越又换了个姿势,摆弄一下身体垂于水面,双脚轻轻蹬。他专注地盯着幽光,现那如同萤火虫大小般的幽光似乎是红色的。
在即将熄灭的阳光下,纪清越艰难地辨认出幽光所处的地方似乎有一些深浅不一的黑影,那是某种高塔般的建筑的轮廓!
既然有建筑那就一定有地!
纪清越兴奋地朝幽光的方向游去,再拖一会儿他就要冻僵了。
离目的越近,看得更清楚。
果然不错,隐匿在黑暗之中的是一座石塔,石塔距离纪清越并不远,他几个摆腿踢水间就立刻蹿到岸边。
上岸后情况并没有好转,水是冷的,空气也是冷的。纪清越脱掉全身的衣服,一件一件一点一点拧干。
为了珍馐宴,他与李二郎买袍子时还藏了一些小心思,同一花纹样式的圆领袍,李二郎的是锈色,他的是玄青色袍子。换上衣袍时他窃喜中还有些遗憾。
古人不知红蓝是cp。
回归现实,纪清越穿上里衣,随后将外袍系在腰间,里衣上的水风干后析出点点颗粒,粘在皮肤上十分难受。
顾不了太多,要赶紧弄清现在的情况。
庆幸的是他的眼睛已经适应这种程度的黑暗,加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月亮,纪清越得以看清石塔的面貌。
这座石塔似曾相识!!
一座方形的五层石塔,逐层递减的层高,塔周围立着四个灯幢,本该燃着烛火的灯幢此时并无亮光。
纪清越绕着石塔走了一圈,诧异地现这里竟然是个湖心岛!一个仅仅矗立着一幢石塔的湖心岛!
岛上没有任何植物,光秃秃的天然石头岛上立着一幢人造的石头塔。
月亮映出皎皎水面和远处高低起伏的山峦,四面都是成片的巨大山脉,看样这片水域形成在山峦之间,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水是咸的,可以析出盐分代表盐分含量很高,所以这片水域不是内河的终点就是一个没有径流的湖泊。
纪清越冷静地思考,他之所以从赵宅突然来到这里,肯定又是画在作祟,一次两次,目的都是在于告诉他一些重要的事。
这幢石塔就是松林后山顶之上水墨湖泊之中佛教形制的宝塔,纪清越寻到石塔大门,月光下门上的清漆在亮,大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一股檀香随即扑面而来。
月光从大门和四面极狭的窗子照射进来,宝塔内的墙壁与天花板贴满色彩艳丽的石砖,石砖上是一幅完整的壁画,手持节扬幡的方士,人龙身的神兽,飞天神女,佛陀现世,朱雀玄武青龙白虎镇压四方,飞廉振翅而动,雷公挥臂转连鼓,霹电以铁钻砸石闪光,雨师喷雾至雨……
纪清越连连惊叹,好一幅恢宏大气的彩画!
四面开凿壁龛,里面放着一碗油灯,同样没有点燃。
与水墨宝塔一样,空旷的石塔内部只有一座不断向上的木制楼梯。
纪清越掩上大门,小心地沿着木梯旋转而上,每走一步,皮靴就在木梯上印出半个脚印,而脚下的木梯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里格外刺耳。
他记得,水墨宝塔每一层都是空旷的,只有顶楼设立一尊莲花佛陀,如今石塔之中却放置许多私人用品,像是有人长时间生活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