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翁提前一步出门去租牛,落在后边的李二郎将种子和铁犁耙搬上板车,拉到新开垦的荒地上。
出门时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可地里已经有许多农人正埋头苦干,不知开始了多久。为了得到好的收获,大家勤勤恳恳、早出晚归。
“二郎,你阿娘在家吗?”李二郎拉着板车走在土路上,迎面走来一个女人,与李阿娘年纪差不多,春风满面笑容和蔼:“现下秋收和收货两大要紧事都结束了,接下来就轮到你琳表姐的人生大事了,到时候你与三郎一定要来送送她!”
李二郎经过提醒后才想起阿娘说过这件事,下李村的琳表姐今年秋后出嫁,要请身为全福夫人的婶婶为琳表姐梳妆。
他赶紧道喜:“恭喜阿婶和琳表姐!阿娘在家还未出门!”
“好好好,你这是要去种麦?是新田吧?”
“是,新田太瘦,要种几年麦子养一养才能种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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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婶也不浪费彼此的时间,赶着去找李阿娘:“好好好,我先走一步,找你阿娘商量些事情,待会还要赶去你阿婶那儿,不耽误你忙田事了!”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快步离去。
除去从外边迁入的小部分人,村里的村民几乎都沾亲带故,有什么都是今天帮这家明天帮那家,主打就是团结协助。
村里要办喜事,一般都选在秋收后到来年春种前的这段时间里,那时亲朋好友都不忙,能来喜宴帮忙的人自然比农忙时多,人多排场就大,场面热热闹闹的,主人家面子上更好看。
他们家整理出四十亩地全都种麦,种这么多也够了,再多的也种不了了,第一年的收成肯定不好,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能因为是荒地就永远荒着,田一天不种就一天肥沃不起来。
李二郎将板车停靠在路边,自己扛着铁犁耙下地,李阿翁牵着牛已经在地里等着了,见只有李二郎一个人,疑惑:“你阿娘她们呢?”
“族叔家的琳表姐过几天要办喜事,族婶找阿娘商量婚礼上的事。”李二郎的意思是她们要等一会儿才到,田里的事他们爷孙俩先弄吧。
“噢……”李阿翁给牛牵上犁耙,“我来压犁,你在后边撒种。今天租的牛太小,你控制不住脾气,力道一不对牛脾气就起来了,万一牛蹄子撅了你,你这腿有伤也难躲开。”
李阿翁难得开开孙子的玩笑,两人一笑而过。不过阿翁说的对,李二郎压犁的技巧没他娴熟,老牛还好,老牛有经验自己知道怎么犁地,初生牛犊天不怕地不怕的,李阿翁不放心让孙子上手。
农家用来开垄沟的犁耙上有四根间隔相同的弯钉,压嵌进土里,随着前进弯钉可以拨开泥土,挖出四条浅沟,后面的人跟着犁耙撒种掩土即可。
拉犁是个技术活,李阿翁动作熟练,一般人还做不到像他那样用力均匀,拉出来的垄沟不仅笔直还深浅一致,李二郎现在还在学习里面的技巧。
李阿翁一边拉着缰绳指引黄牛走直线,一边轻压犁耙拉出四条笔直的垄沟,垄沟既不会太深也不会太浅,正好适合小麦生长。
李阿翁后面的李二郎负责播种,他一个人自然忙不来在四条沟里撒种和掩土。在原来的计划里,李阿娘和李阿奶两人分别负责两条垄沟,他跟在最后边掩土。掩土的工具是一条特殊的木头,木头不轻也不重,压在播好种的垄沟上,往前拖行就可以将土壤盖在刚撒进去的麦种上。
现在李阿娘和李阿奶还没到,李二郎只能一个人来回撒种,再拉横木掩土,忙的团团转。
等李阿娘和李阿奶赶到时,李阿翁已经将这片将近五亩的露田犁完,正跟李二郎一起撒种掩土。
“哎呀!我们来晚了!你秋婶早早来家里找我们商量琳娘的婚事,她这么谨慎还不是因为你族叔不在家。她听说新郎又添了排场,请了许多同窗参加婚宴,秋娘过来问菜式,还请二郎三郎出面做拦亲使,莫叫新郎官在迎亲上看轻了失了分寸。”李阿娘心里得意,本来他们只是作为远亲过去帮衬,操办菜式和餐具这些零零碎碎的活,如今儿子们受到邀请去当拦亲使,给新娘家长脸也是给她长脸。
“这事啊,我应下了。”让儿子们做迎亲使,她是愿意的,感觉面上更有光了!“秋娘自然还请了你婶娘做全福夫人,那天可有的忙了。”
“我……?”李二郎不懂那些文绉绉的事情,听说琳表姐要嫁给读书人,如果拦亲,应该要读诗对论,不像寻常农家人的婚礼,一路喝过去就行十分简单粗暴。“三郎拦亲我在一旁帮忙即可。”
“那便这样,我可答应了秋娘,你俩都去做拦亲使,三郎做主队你在一旁看着就可,不要叫你族婶挂心。”
地里多了两人,效率一下子高了,才小半日的功夫,四人就种完这块地。
李二郎掩土时,李阿翁早就牵着牛到另一块地里了。
一直忙到中午,日头升高,虽然气温已经没有夏日那样炎热,但他们也累得满身大汗,几人坐在挨树下休息,任牛在一边随意吃草。
“歇一会,待会儿三郎送午食过来,咱们等日头沉下去些再干活,太热了。”李阿娘擦擦汗,从带来的陶罐里倒水,大家轮着喝。
一碗清凉的水下肚,驱散了身上的热气,坐着才感觉舒服一些。
望着无边的田地,刚开荒的地与种了几年的地完全不一样,荒地一点肥力都没有,黄扑扑的泥土用力一搓就散了,很难存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