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气温仍旧不高,带着些许凉意,李四郎穿好衣裳急急忙忙洗漱,赶紧冲到院子,李锦娘正巧在揉菘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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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一颗菘菜对半切开,从盐缸里抓出一小把盐,撒在菘菜上。
纪清越摘了一大筐白菜交给李二郎,三十几颗白菜,每颗也有两三斤重,一只手都捧不过来,不过腌渍之后看起来就没这么多了。
李四郎一看阿姐才刚开始,松了一口气,赶紧蹲在一边,讨好地谄笑:“阿姐,菹菘菜第一步是做什么呀?”
李锦娘手里的动作不停,反问他:“你问这些要做什么?既是想知道,若不与我一同做腌菜?”
李四郎手里捏着纸笔,表情有些纠结:“阿姐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不能,你做了我才能告诉你,否则还需分神给你解答!今日灶上还需忙活,两位堂嫂身子重,下不了地,阿娘忙得口角生疱,二兄更是旧伤未愈,我要快些做完手里的活赶紧下地,你若是不帮忙,便去灶房帮我看火!”李锦娘突突突一个字接着一个字飞出来,不仅手里动作利落,说话也急,大有急得要飙的征兆。
李四郎不敢再惹阿姐,赶紧放下纸笔,洗了手来帮忙。他照着阿姐手里的动作,给菘菜涂盐,放到一边的空盆里摆整齐。
即使李四郎从未菹过菘菜,但重复几回后动作便娴熟了,两人飞快地将所有的菘菜都涂上盐,结束后李锦娘抱着盐罐起身回灶房:“你去看看团郎醒了没?若是醒了,与他出来吃早食。”
李四郎看着满盆的菘菜,不知阿姐为什么还不将它们放进罐子里。“阿姐,为何不将菘菜放进罐子里?”
李锦娘头也不回:“等着。”
等到李四郎跟李团郎吃完早食,李锦娘已揉完五斤杂粮面,这时,她从灶房里出来,看到的就是弟弟跟小团子正围着木盆,眼巴巴地盯着里边的菘菜。
两人见她出来,李四郎惊讶地指着木盆里:“阿姐你瞧!方才菘菜堆得那么高,如今竟缩了如此多!”
李团郎在一边跟着起哄。
两个小傻子。
酸菜罐早就洗干净沥干水,这下菘菜已经脱水脱得差不多了,可以放进罐子里继续酵储存了。
李锦娘将木盆里的菘菜挤干水,整齐地码进罐子里,用尽力气压紧压实,随后她让弟弟把洗干净的石块搬过来,一块块填进罐子里,最后把从菘菜里杀出来的水倒进罐子没过菘菜顶部。
如此一来,大功告成。
李四郎又挠挠头。说来也奇怪,这次跟着阿姐一起动手做菹菘菜,尽管没有把步骤记录在纸上,可是每一步都清晰地印在脑子里,随时都能写出来,反观昨晚,他盯着阿嫂的每一个动作,唯恐看漏了,期间趁着阿嫂得闲时还问了几句,可到头来什么都没记住。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李锦娘,似乎明白阿姐让他试着做腌菜的意义。
李锦娘将陶罐挪到墙角避光存放,拍了拍手里的灰尘,回头看到弟弟乖顺地缀在她身后,还一脸羞涩地道谢。
她摸了摸李四郎的脑袋,若无其事地从袖中的口袋里暗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李四郎:“与团郎去玩吧,待我烙好饼子再去地里帮忙。”
看清纸上的内容,李四郎愣在原地。
原来薄薄的纸上写的是菹菜的几种做法,都是李锦娘昨晚回房后凭着记忆概括下来的。
“收菜时,即择取好者,菅、蒲束之。作盐水,令极咸,于盐水中洗菜,即内瓮中。若残存淡水者,菹烂。取盐水泻入瓮中,令没菜把即止,不复调和。”
“择治,净洗,晾晒者,以热汤浸菜冷柔软,沸汤炸,即出,复作盐水暂度,捣米汁入瓮,二者没菜即止。”
“水盐搅之,令杀菜;亦可菘一行,盐间之。”
看着呆呆愣愣的弟弟,李锦娘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脑门:“看你呆傻,昨夜看了许久也记不住,真是白费劲。”说完她就返回灶房烙饼子。
纸上的记录着三种做菹菜的方法,无论李四郎怎么回想,昨晚和今早,用到的只是第一种和第三种方法。如果阿姐是第一次学做腌酸菜,那么她怎么会知道第二种方法呢?难道是阿娘以前做过,阿姐凑巧在边上帮忙时见了便记住了?
可关键不在阿姐会不会腌酸菜,而是她记录下这张纸,还交于他!
想到这里,李四郎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赶紧拉着团郎往书房走。
画里,纪清越正忙着查看小麦的状态,小麦已经黄,结出的麦穗里是宝贵的麦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