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抬着头,盯着李二郎,她眼里流转的纠结与犹豫未有掩饰,最后在面巾之后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决心,小声地问道:“前段时间你曾提到仙人托梦,让我千万不要去敛苍山,除此之外,梦里可还有什么提点未说?”
李二郎觉得她说的话在意料之中,但切入点有些令人意外。
两个豆丁还紧张着抱着木料不敢松手,更不敢走动,李二郎挥挥手,让他俩赶紧回房间待着。
俩小孩如获大赦,立刻放下木料,哒哒地跑到房门外,小心地开了条门缝,像泥鳅一样钻进卧房。
李二郎对绿身边的女卫招招手,等她走得比较近后才小声地用气音说话,告诉她:“未有具体细节,我只记得秋季有人穿行敛苍山,结果遭遇不测,最后未有人从山中生还。当时此事传来并无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未曾想死的人中有一位是当朝左相的千金,左相得到噩耗,一怒之下改革更为激进,弄得民生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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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伏听了虽然心里很不好受,但并未说什么,而是退回到自家小姐身边,附耳将李二郎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自家小姐。
绿虔诚地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与侍女说了会儿悄悄话让她传给李二郎。侍女听到自家小姐的话,显然大吃一惊,看着自家小姐的眼神充满惊恐与不可思议。
李二郎听到鼠伏说,“小姐说仙人与她托梦,梦中看到她身死敛苍山的情形,如今分明已远离敛苍山,可危机依旧相随,唯恐等不到归家。”
李二郎叹了一口气,他不知这位小姐为什么会梦到这些事,可这个梦境确实从另一角度证实和补充了越郎提到的未来。
眼前的这位小姐是非救不可,于私她已深陷囫囵前来求救,于公她有一位可以影响国家局势的父亲,本以为只要让她避开敛苍山就能逃过一劫,可灾难依旧紧紧跟着她,若努力过后还是救不了,那么他们家……
不行!
纪清越只知道李二郎回来后不久院子就安静下来,随后一直没有声音,他不清楚外面是什么情况,所以不敢妄然出声。
到现在,即使再迟钝,他也知道小姐过来并不是找他求题目的,更像是寻求帮助,与李二郎再次提起梦境,说明她已经深信不疑。即便远离敛苍山,危机依旧如影随形,而她对此无能为力。
李二郎明显能感觉到绿的紧张与彷徨,这位小姐与他家锦娘大不了几岁,却已经遭遇这么多事端。
结合之前的信息,小姐已经提点到这个份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姐所说的威胁来自哪里。
绿心中有如一团乱麻的烦躁,说实话,她从未想过要怀疑身边六名贴身侍女。平时与她相处时间最久的除了父母之外,就数照顾她生活起居的这几个侍女了。
如今所能依据的只有那个不完整的梦境,她只依稀记得赶车的是鼠伏与兔轮,混乱之中一直守着车厢门的鼠伏突然惨叫,随后声音戛然而止,下一刻便是漆黑锋利的环刀尖刃从车厢门缝扎进来,正好刺入她的胸膛,随后刀刃被利落地抽回去,在她心口留下一个空洞,汩汩流着血。
李二郎想了想,只觉得非常棘手。这位小姐在越郎没有提醒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身边藏有歹心之人,可见这人藏得有多隐秘。小姐现异常后,也找不到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藏起来的这人说不定是最后的杀手锏,平日里看着忠心耿耿,其实是藏在背后的一条毒蛇。
如今她既要防着这些护卫,又得依靠他们的保护,简直是如履薄冰,拔除藏在暗中的爪牙才是关键,否则回程的一个多月里,难道要一直提心吊胆?
对于如何揪出歹心之人,不论是绿还是李二郎,都没有任何好办法,这也正是绿郁结之所在。
门外,李三郎遥望着宅门,远远地站立,他刚从书院回来,就看到纪阿兄家门守着许多人。
方才在山上正式拜别山长与夫子,往后他就要去别的书院求学了,激动中还有许多不舍,下山前夫子与山长依旧悉心教导他,依旧为他考虑良多,怕他不适应新书院,说了关于青石书院的许多事。
胸中激荡的心情在看到门外的侍卫后戛然而止,带着疑惑,李三郎走上前。
即使只有当初拦车的一面之缘,绿身边的女卫也早已摸清李三郎的底细,所以她们并没有初见时那样警惕,反倒亲切地与他打起招呼。
李三郎看着紧闭的宅门,再看看守在门外的两名护卫,礼貌性地询问:“我的两位兄长可是在里边与诸位的主家商量事务?”
尽管女卫们看上去赤手空拳,没有带着武器,遇到突情况时只能用赤裸的双拳应对,但旁人不知道的是,她们仅用简单的器具便可置人于死地。
审视与摸查清楚后,李三郎在她们眼中毫无危险性。
“主家痴迷数独,此次寻的还是纪家郎君,李家三郎你可急着进屋?”
李三郎摆摆手,既然她们这么警惕,那还是先在外面等一等。“前几日,诸位的主家与我一方砚台,当时竟不知是昂贵的名砚,如今还烦请诸位替我转达谢意。”
女卫笑着答应,李三郎自己就转身走到斜对面的饼子铺里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