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难却,纪清越被安排坐在主位,推脱之下,终于开始这顿午饭。
纪清越看起来很温和,也爱接话,几乎不会让聊天冷场,老人聊着聊着就聊开了。
老人疑惑,儿子儿媳说东家有事要请教:“东家要询问什么?”
“老人家不必紧张,我只是想问些农务上的事。”
这家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东家尽管问就是了。”
纪清越梳理一遍思路:“这附近的农地有多大?”
老人试着理解纪清越的说法,想了想:“若是东家问的是山单县治下有多少农田,算一算,大概有八九万顷,加上不断拓荒的露田,也许能有近十万顷农田。若东家问的是泰安楼名下有多少农地,千顷良田总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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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亩等于一顷。
纪清越点点头,又继续问:“那,佃户数量如何?”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孙飞沉闷地低下头,他是个老实人,话不多,老人与纪清越聊天的时候他只是一边听一边埋头吃饭,并不主动开口。
老人叹气:“东家在山单县外所能看到的农地,几乎佃户租赁的。佃户中有像我们一样许了一些钱将房子建在地里的,也有住在县里的,更多的是附近村子的村民。每个东家许诺的租粮都不一样,泰安楼东家好心,只拿一半租粮。东家可别觉得多,这已是少的了,有的人秋收下来能被收走六成甚至七成粮食,八成的也有呢……”
纪清越暗自小吃一惊,难怪在他说不要租粮时孙飞他们会这么激动,看他的眼神热切得可怕。
要是这样,还是得从农村出,佃户没有决定权,不能决定种什么,而且地里产出的作物要上交至少一半,可要让百姓都享受到棉花带来的好处,就绕不开大量种植的问题。
如果被地主和权贵把持,棉花可能会像香料与绢布一样,要么被炒成奢侈品,要么变成容易影响其他商品价格的硬通货。
如今棉花不能铺开种植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棉苗其极高的死亡率,高到甚至整块棉田全灭,不得已才沦落为观赏花。
科学的种植方法和种子的处理方法并不难琢磨出来,他不信种棉花的人不知道晒种这种方法!
古人的智慧不能小瞧。
晒种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杀菌手段,但还不足以除去种子上的病菌,高的致病细菌和其他原因让棉苗生病,再传染到其他棉苗,才会连累整块棉田。一旦棉苗出现传染病,度散播极快,往往让人猝不及防。
为了验证一些论证,他特地将棉花籽种入陶盆中,放在卧房内防风保温,小心呵护。
精心照料十几天,今天早上查看时,终于看到幼小的棉花芽破土而出。
纪清越的内心止不住的激动,又不由得感叹,他好久没看到植物以正常度生长了。
“我听孙飞说过,地里主要种粟米、豆子与麦子,是否都是粟米与后两种轮着种?”
老人点点头:“要想粟米长得好,就得种在肥地上,但不能逮着同一块地一直种。若是这样,肥地种久了也会变瘦,得与豆子和麦子轮着种,每年拌点夜香,轮着种就能将农地养得又好又漂亮。”
纪清越虚心点头,在肥力不足的时代,就得这么做。
“咱们这儿地多,夜香不够用,只能轮着施肥养地,。我们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得益于五十年前惠帝的农技革新。无论是耕地养地的新方法,还是农具革新,惠帝都派人毫无保留地传授给百姓。”看得出老人很怀念这位仁慈聪慧的君主:“我们这儿水少干燥,出不了多少粮,若是南方也种粟米,一亩良田可是能收得了三四石!可惜他们不吃粟米,吃的稻子。”
纪清越又继续问了更多关于种地的问题,两位老人都热情地回答了,聊着聊着,让纪清越对山单附近的权贵势力有了大致了解。
其中不乏许多通过泰安楼来找他买菜的权贵势力,名帖还在他手里呢。
吃完午饭,又有人找上来。
另外两家佃户听说纪清越来了,也带着家人过来认人。
这边的纪清越与佃户们聊的热烈,另一边的李二郎则遭遇冷落。
李二郎站了许久,有些撑不住,终于挪了挪脚,活动活动脚踝。李二郎瞧着面上呆愣,心里却是沉稳。
比试耐心,他有的是自信能够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