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鞋进去,郑恩之脸红红的,不太敢直视奶奶。
严时在后面戳了他一下。
“奶奶,”郑恩之把裱好的巴掌大的画双手奉到奶奶面前,“那个,这是我自己画的。。。送给你。”
“画得真好,恩之,还记得我吗?之前市里美术展我们见过。”奶奶说着把画摆到客厅的显眼位置,打开抽屉拿出一本相册来。
“啊?我,我。。。”郑恩之很懵,他试图回想,这时奶奶把照片拿出来,是郑恩之和奶奶与他获奖作品的自拍拍立得。
郑恩之记起来,那时他大一,作品获奖,他高兴到睡不着,请假跑去看展,他请求站在他作品前的一位奶奶帮忙拍下来。
奶奶帮他拍完后,和他聊了几句,又拿拍立得和郑恩之一起站在作品前拍了张自拍。
“我看看,”严时凑过来看,照片上的郑恩之,是他没见过的郑恩之,他抱怨道,“奶奶!你怎么不早说你认识他啊?”
“臭小子,你又没讲你喜欢恩之,还这么久。”奶奶拍了严时一下。
“奶奶,”郑恩之指着照片上的王老师说,“您认识王老师吗?”
“他是我学生。”奶奶说,“他可跟我夸你不止一次两次呢,好了,一会儿再看,先吃饭!”
严时站在桌边,倚着墙盛饭,郑恩之帮忙端粥。
郑恩之端好粥,看到严时低头拿勺子在电饭煲里戳戳戳,心不在焉。
奶奶一过来,严时立刻站直了身体,很快盛好饭。
餐桌靠墙位置有一束鲜花插在陶瓷花瓶,桌上六道菜,精致可口。奶奶一边给郑恩之介绍,严时一边给他夹菜到碗里,是十分默契的祖孙组合。
这天中午,郑恩之吃到他没有吃过的美味,是来自南方的独特菜品。严时的奶奶楚美丽来自南方,念书时遇到的严爷爷,两人相爱,嫁到北方来。严爷爷前年生病去世,她带着他的那份在很好地一个人生活。
严时跟楚美丽讨来有郑恩之的那张拍立得,放到手机后壳。
又聊了一会儿,楚美丽赶他们回家睡午觉,讲以后有的是机会来吃饭。
同楚美丽道别后,郑恩之明显感觉到严时又回到在电饭煲戳饭的状态。
两人坐进车里,郑恩之问严时:“严时,你怎么了?”
严时扭过头看他,他第一次在严时脸上看到不开心的情绪。
“你不开心吗?”郑恩之问。
严时摇头:“没有,我在气我自己。每年过年的时候,奶奶都会拿出相册来翻翻看。她每次要我去看相册,我都没去。”
“如果我早点去看,也不会这么久才重新遇到你。”
“我好后悔。从体考结束后我就在后悔。”
严时声音在发颤。
“错过郑恩之”这件事像根细小木刺,很深地刺进肉里,肉眼看不到,摸索着找,找不到,反而刺得更深。最后用刀划、用针刺,掰着伤口使劲找。伤口长好,那阵锥心刺痛仍然存在。
郑恩之不太会安慰人,他看到严时放在腿上的右手在发抖,脑中反复缠绕着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