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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金顶小轿就停在前面,李熙却攥紧缰绳,没忍住往后退了半步。
倒不是因为害怕碰见裴怀恩,只是他昨晚才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有办法,结果却连黄册库都进不去,还要赶在一大早来求杨思贤……这看起来真是有点丢脸,如果让裴怀恩见着了,肯定又要阴阳怪气。
有一说一,这感觉简直就像是,前脚刚跟人家摆过阔,后脚就被看见到处借钱。
再加上裴怀恩那嘴整天就跟淬了毒似的,着实有些打击人。
眼见着头顶日头越升越高,正当李熙琢磨着晚些再来时,未料杨思贤的孙儿杨善却忽然回来,怀里还小心翼翼捧着套刚买的文房四宝。
这杨善满打满算也就比李熙长一岁,一张脸生得不算精致,但很周正,模样浓眉大眼的,尤其是下半张脸,看着简直就是和杨思贤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须臾目光对上,这杨善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点头,并且态度和气地朝李熙作揖道:“您就是小殿下吧,常听爷爷说起您,爷爷说您聪明又仁义,成天价的都快把您夸出花儿来了。”
说着又往旁侧身。
“小殿下快进门,这天寒地冻的,来都来了,怎么还立在外面受这个冻?”
李熙摆手推辞不成,便只得下马。
……然后进屋就和裴怀恩大眼瞪小眼。
偏偏走在他前面的杨善也不消停,一见裴怀恩在,脸色顿时沉下去,整个人变脸如翻书,冷声说:“啧啧,你怎么还没走,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要是再不走,我家都要染上你的腥臊气。”
裴怀恩没理他,眼珠转到李熙的方向,毕竟这样的骂他每天都要挨,听来早已不痛不痒。
“……”
无言。
良久,李熙也在看裴怀恩——他看见裴怀恩笑吟吟地把手抬起来指着他,又再扭头看杨善,目光幽幽地对杨善说:“小崽子,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如果我身上有那么大的腥臊气,那他身上也该有。”
“……”
李熙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没上来,咳嗽的很熟练。
好累,好疲惫,就知道一定会受牵连的,裴怀恩这人就是这样,赶上他不顺心的时候,就算面前跑过去一只狗,他都得冲上去使劲阴阳两句。
就这么着,裴怀恩和杨善拌嘴到最后,还是杨思贤站起来打圆场,很不高兴地对杨善厉声呵斥道:“……善儿!休再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