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骂堪比九天雷,中气十足。
而这杨善因为害怕杨思贤,听罢顿时就将脖子一缩,但却又很不服气地把怀里那些文房四宝一股脑全塞给杨思贤,嘴巴仍然忍不住嘀嘀咕咕的。
“好了,好了,爷爷您快别骂我了。”杨善自觉很委屈,嘟囔着说,“常言都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难道圣上的裁决还会有错?他——他爹贪百姓的钱,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善这话说的挺难听,然而还不等杨思贤反应,裴怀恩倒先抖着肩膀笑出来。
“杨善,劝你说话注意着些,莫再出狂言,毕竟就像你说的,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裴怀恩略略眯起眼,逗娃娃似的,说,“要按我的性子,若非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你这身皮已经被我扒下来了。”
杨善立马憋红了脸,却反驳不出。
直到又听见杨思贤和他说:“够了,善儿,你这孩子可真够粗心大意的,让你去买几样简单的小物件,你都能买错,怎么还有闲心在这儿和我们耍嘴皮子?旁的不提,我方才让你去买狼毫,你怎么给我买了这些羊毫回来?”
杨善对此震惊极了,猛然抬头说:“爷爷!您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本来让我买的就是羊毫!我听清楚了!再说您平时写的都是小字,何时用过狼毫?”
杨思贤就转头问裴怀恩,说:“容卿啊,我刚刚让他买的什么,你可听清了?我这岁数大啦,脑袋也不灵光了,常常说一句忘一句,你可得给我做个证,免叫我被他们这些小辈欺负了去。”
有杨思贤护着,裴怀恩几乎没犹豫,也没再往李熙这边看,当即就快乐地配合着说:“当然是狼毫,阁老,您方才说,您要狼毫练草书。”
话音刚落,杨善眉毛都拧起来了,数次欲言又止。
至于刚进门的李熙……
不好意思,李熙这会正忙着往墙角缩,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杨思贤这招其实用的挺好。李熙琢磨着,裴怀恩今天兴致不高,这是长了眼睛就能看出来的事,所以杨思贤才会用买错毛笔这种小事,明面上帮裴怀恩说话,实则趁机把杨善往外推得远远的。
只可惜,杨善似乎领会不到他爷爷的苦心,连出门时都在气的甩袖子。
但无论如何也不可否认的是,杨善离开后,这屋里立刻就变得清净不少。
避无可避了,李熙只得主动和裴怀恩打招呼,得着裴怀恩不咸不淡地一声“嗯”。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李熙很想裴怀恩回避,至少不要站在这里嘲笑他。但裴怀恩这厮仿佛已经猜着了他心里怎么想,不仅没告辞,反而还饶有兴趣地问杨思贤讨来一只新羊毫,然后慢悠悠地走到桌子前坐下,开始临字帖,大有要把自己屁股底下那凳子捂热的意思。
于是李熙只得当在裴怀恩面前,把自己的来意一五一十全与杨思贤说了,表示想要得到杨思贤的进一步帮助。
李熙说:“阁老,您昨晚帮我,想必也已猜到我想做什么了,横竖事已至此,您看您能不能再继续给我行个方便,放我进库里看看?”